如此體貼的未婚夫即使在現代也是提著燈籠都未必能找得著的呀。
“小姐?”夏竹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陸九凰眸光一閃回過神來,有些不自在地問她:“你家王爺最近還好嗎?”
夏竹嘿嘿一笑,嘴上卻說:“奴婢如今跟在小姐身邊怎麼會知道王爺的近況呢?小姐要是擔心王爺的話不妨寫封信去問問。”
“我隻是隨口一提罷了。”陸九凰有些臊得慌,嘴硬道:“你如今既是我的丫鬟,就少再給他通風報信。”
“奴婢哪有給王爺通風報信?冤枉哪~”夏竹拖長了聲音跟唱戲似的。
陸九凰踹了她一腳,她皮糙肉厚也不覺得疼,還是嬉皮笑臉的。
*
下午的時候陸九凰帶著春梅和夏竹去了一趟掩月院。
她早上說的那番話並不是單純地為了嚇唬季靈書。掩月院上下一直像個鐵桶似的密不通風,所有的丫鬟仆婦都對陸婉月忠心耿耿,嘴巴閉得比河蚌還要嚴實。春梅明裏暗中打探了好幾回,半點又用的消息都沒探聽到。
這就是陸婉月的高明之處,即使是陸九凰都做不到如她這般盡得人心。
季靈書這會兒就在書房裏看書,陸婉月坐在美人榻上繡著錦帕,陸九凰被碧荷迎進去的時候她聚精會神地都沒有察覺,穿針引線地繡出錦帕上一對栩栩如生的鴛鴦。
陸九凰不禁想起先前自己繡的那個荷包,上麵兩隻水鴨子醜得令人不想再看第二眼。她繡完之後本打算壓箱底的,卻被雲淮遠討要了過去。陸九凰看著他送給自己的玉佩和麵具,覺得還他這麼一個荷包自己並不吃虧,所以就欣然同意了。
雲淮遠收下的時候還說這就是陸九凰贈與他的定情信物,他一定會妥當收好的。陸九凰翻了個白眼,耳垂卻是紅得幾欲滴血。
“九凰妹妹?”陸婉月一連喚了好幾聲她才回過神來。
這些天陸九凰可真是越來越容易出神了。
提著裙裾在榻上坐了下來,陸九凰細細地端詳了陸婉月片刻,“姐姐看上去氣色不大好。”
陸婉月把手裏的繡品放了下來,伸手在臉旁上摩挲了幾下,笑容裏有幾分苦澀。
“書表妹今日責怪了九凰克扣姐姐院子裏的份例。”陸九凰垂下眼簾。
“書表妹怎麼會有這種想法?”陸婉月露出驚詫的表情。
陸九凰伸手握住陸婉月沁涼的手,神情冷肅道:“姐姐若是受了委屈大可告訴九凰,千萬別憋在心裏。”
“妹妹這是說的什麼話,我怎麼有些聽不大明白?”
“府上的奴才刁鑽勢力。”陸九凰的目光冷了下來,握著陸婉月的手稍稍用力,“姐姐一直呆在掩月院裏怕是不清楚從前九凰過得是什麼樣的日子。那些刁奴仗著九凰不得勢,竟敢克扣棲梧院的份例,九凰身為陸府的嫡小姐,有時卻也會吃不飽穿不暖。”
陸婉月手上吃痛卻仿佛毫無所覺,隻是心疼地看著陸九凰,“我竟不知道妹妹還受過這般苦。都怪我不好,沒有盡到做姐姐的責任。”
“姐姐毋要自責,九凰今日來也不是向姐姐訴苦的。”陸九凰淡淡地掃了眼伺候在陸婉月左右的碧荷和屋裏的其他幾個丫鬟,“姐姐的藥材費都是從公中支出的,每一筆賬本上都記得清清楚楚。九凰也是懂醫的,心裏很清楚姐姐這一帖藥大概需要多少錢,所以每次給的銀錢都隻多不少。”
“可如今書表妹卻說九凰克扣了姐姐的份例。九凰思來想去,卻也隻想到是下人在其中動了手腳這一種可能性。”
陸婉月咳嗽了起來,有些氣血不順,“大概是其中有什麼誤會吧。如今掩月院裏的丫鬟跟在我身邊都有了好幾年,平日裏對我都很是恭敬,應該不會做出那樣的齟齬事來。”
“人心可隔著肚皮呢。”陸九凰替她順了順氣,淺笑道:“姐姐應當比我更明白這個道理才是。”
陸婉月長長的眼睫如蒲扇般扇了幾下,在眼底投下一片陰影。
“九凰還是覺得要將掩月院裏的下人們都徹查一番才好,姐姐以為呢?”
陸婉月沉默了許久,才開口緩緩說道:“我院子裏有個丫鬟也是苦命之人。她家中有個重病的弟弟,醫藥費需要很大一筆錢。”
“那姐姐也不該不顧惜自己的身體。”
陸婉月強笑道:“我待院子裏的這些丫鬟都有如親人一般,不願她們受苦。”
陸九凰不讚同地看了她一眼,“姐姐就是太過心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