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 / 2)

乾隆仔細看了上麵的內容,再抬起頭,臉色已經變了,連眼神都變得陌生起來。“想不到堂堂安東尼奧(Antonio)公爵居然屈尊紆貴不惜性命的來大清做起了斥候。為了接近朕,你費了不少心思吧!連苦肉計都用上了。嗬?還真是不惜代價!”乾隆語氣中說不出的嘲諷。

永琪聽了這些突然變得冷冰冰的話語,突然有些失控,一雙眼睛激動地有些泛著淚花,拿著包袱的雙手也有些發抖,他隻有緊緊咬住自己的嘴唇忍住不發作。畢竟經曆了太多的事情了,永琪控製情緒的能力遠遠超過旁人所能想象的。慢慢的,他又恢複了原來冷冰冰的表情。“本爵爺沒空管你的那些閑事兒,我來大清不過是為了調查當年的一件案子。”永琪記得剛翻開賬本的時候見過一個外國人的名字,隱隱記得是被謀殺的,正好可以利用一下。“你看看,這個死者是我們羅刹的人,女王陛下讓我出來就是要調查一下這個案子的……”永琪指著賬本上那個名字,“伊阿古(Iago)……”一邊迅速的搜索這個人,能被這樣興師動眾謀害的人,一定不是一般地人物。永琪沒有枉費女王當年的人際關係輔導課程,很快就想到了侍衛長的同胞哥哥,在上一次內亂中和公主一起失蹤的前任侍衛長。

怎麼會是他?永琪也有些奇怪,但是當下,要解決的是那個比自己精明不知多少的皇阿瑪。從小他耍小把戲,總會被乾隆識破,隻不過有些無傷大雅,再加上太後等一幹女眷的溺愛,也就小懲大誡或是權當沒有發生。但是永琪怎麼會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那些看似天衣無縫的把戲,從乾隆有意無意的話語裏便能聽出個大概來了。所以現在的永琪,還是不太敢在他麵前耍什麼花樣的。隻有小心應對,以防出什麼紕漏。

“他是前一任的侍衛長,當年內亂的時候,他保護公主出逃,之後就失蹤了……”永琪想起女王陛下講過的事情,隱隱覺得這是一個線索,沒想到在那一年,在羅刹有一個公主居然也有和自己一樣悲慘的經曆。“女王陛下思女心切,便想讓我來找找線索,無意之中被我得知這件事與白蓮教有關,所以……至於遇上您,陛下,實不是我可以預見得到的。”

這個謊話似乎很圓滿:官牒上女王的玉璽,賬本上的證據,這個自稱雪屺、實為安東尼奧的公爵可以講得一口流利的羅刹語和法蘭西語,這一切都讓乾隆那個與兒子相認的夢破滅了。

乾隆一下子變得極為失落,很久才說出一句:“他不會回來了……”

永琪心裏也不好過,可是想到被陷害的外公,母親的族人……永琪實在是下不了決心相認。

“自從你出現在朕身邊,朕突然就覺得永琪他回來了,就在朕的身邊。朕剛剛太衝動了……”

乾隆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道:“你今年多大了?”

永琪沒有防備,隨口便說:“十七了……”當他意識到不該說出來的時候已經為時晚矣。

“你也十七了?怪不得……”乾隆無不失落的說,“琪兒若還在,也是這般年紀了……朕怕是也快做瑪法了……”

永琪聽到這番話,心裏頭掙紮的更厲害了,疼得有些窒息。

“別說了!他已經死了不是嗎?別拿我和死人比!”永琪有些受不了,隻有吼出來心裏才能釋放出一些壓力。

“你在羅刹這麼多年,都沒有聽過這個名字嗎?”乾隆似乎沒有聽見永琪那番嘶吼,繼續打聽,“就算是質子,那也是大清的皇子……”

“皇子?他算哪門子的皇子!”永琪隱忍著怒氣又有些嘲諷地說,“他不過就是個一開始就得罪了一堆小人,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頭發都被剃光了的那個白癡罷了!”

“你說什麼!剃頭?”乾隆吃了一驚,然後大發雷霆,扯起永琪的衣襟,要他說清楚,“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待他!”

“他親爹都不管他死活,別人不過是剃了他的頭,就算是要他的命他不也得受著!”永琪想起當年自己受到的屈辱,一下子爆發了,“你現在口口聲聲說想念他,當年你都幹什麼去了?!要說罪魁禍首……你才是那個真正的劊子手!!”永琪越說越激動,突然說不下去了,隻覺得喉頭一甜,一口血吐了出來。

“雪……雪屺……”乾隆沒想到雪屺會為了永琪這樣激動,他的那些話語字字句句都戳在乾隆心裏了。乾隆鬆開揪著他衣襟的手,驚見那蒼白的臉龐浮上一抹凶險的紅色,已經心驚肉跳了,卻又看見他胸口多年的舊傷再次裂開,衣襟上大片的血跡,彌漫在空氣中的血腥氣,分明地昭示著生命的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