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永琪和伊蘇卡說說笑笑好半天這才注意到一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福隆安，而且身為主人的永琪那時還穿著睡衣，有些不合規矩，於是永琪上前一步，帶著歉意道：“我為我的失禮向閣下道歉，不過還是希望閣下能在寒舍度過一個美好的夜晚！”
“沒……沒關係……”福隆安有些詫異，他們傳說中那個鐵血的攝政王，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公爵竟然是這樣一個笑起來讓人如沐春風、溫良謙和的少年，而這個少年純良的外表下究竟還隱藏著哪些不為外人所知的事情呢？福隆安對他真的是越來越好奇了。
福隆安剛要坐下，一直都在門後馬車上侯著的小廝居然跑了進來。
“小卓子？”伊蘇卡瞪大了眼睛，“不是皇阿瑪……”
“回格格的話，奴才不是來叫格格的。”小卓子轉向福隆安道，“福將軍，傅恒大人不知有什麼急事，派人到處找您回去。”
“哦？阿瑪？”福隆安有些奇怪，也沒聽說今天有什麼重要人物要到家裏來啊？可是父命不得不從，隻得站起身來，向永琪道：“公爵大人，家父急召，不得不先行告辭……伊蘇卡……？”
“放心，伊蘇卡用完晚餐，我自會派人送她回宮。”永琪心裏一陣莫名的高興，眼中閃著幸福的光輝。
“那就多謝公爵大人了。”福隆安有些不甘心，可是偏偏事情就是這樣的趕巧，隻有依依不舍地望著“沒心沒肺”的伊蘇卡，牽腸掛肚地離去了，心想：真的是自作孽啊。
永琪本來沒有想太多，可等到福隆安也離開了，這才發現飯廳裏的氣氛有多麼的曖昧。浪漫的燭光，濃鬱的玫瑰，更要命的是——隻有兩個人的晚餐。永琪不知怎的，突然緊張了起來，再說了一句“請坐”之後，就結結巴巴半天也說不好話了。還好伊蘇卡被滿桌新鮮的物什所吸引，並沒有特別仔細地看對麵那隻已經滿臉紅暈的“笨”狐狸。
頭盤便是一道很特別的菜，伊蘇卡看著盛在巨大貝殼中一顆顆圓潤飽滿，清亮透明，微泛金黃的“小球”不由得好奇地拿著勺子一粒粒的撥弄。
“嚐嚐看，味道還不錯。”永琪拿出的是當時隻有皇室才能享用的夠取自於Beluga的魚子醬，可是永琪並沒有打算讓伊蘇卡知道這盤菜的價值，隻是微笑著看伊蘇卡頑皮地拿小木勺不安分地折騰那盤魚子醬。永琪拍手叫人開香檳，卻被管家義正言辭地駁回：“公爵大人，今天您身體不適，不宜飲酒。”永琪聽了有些難為情，忿忿的樣子讓伊蘇卡看進眼裏，伊蘇卡道：“管家說的對，你可是剛剛才恢複過來，不要胡鬧了。”管家要不是因為有女王的特別批準其實也是不敢阻攔永琪的，剛剛說出這話的時候也是一身冷汗，生怕公爵一個不高興，摔了餐巾走人——他又不是沒幹過。
可永琪今天的脾氣的確是好到不行，見伊蘇卡也這麼說，便老老實實點了點頭：“那就拿點果汁來吧！”
第二道是很家常的羅宋湯，其實全名應該是俄羅斯蕃茄雜菜牛尾湯，這道菜雖然用料便宜，很是家常，卻很有驅寒暖胃的功效，是管家特意叫廚子做的。可永琪一看這湯就有些皺眉頭，看了管家一眼，當著伊蘇卡的麵也不好說什麼，於是低頭舀了幾口。卻聽伊蘇卡道：“雪屺，你家的廚子真是不錯啊！連湯都做得這麼好喝！”
“是嗎，”永琪不由得高興起來，雖然他對這湯沒什麼胃口，可是看伊蘇卡喝得那麼開心，就好像自己喝道俄式冷湯一樣。可想到這裏，看著一旁笑意盈盈卻煞是礙眼的管家，永琪計上心來，擺手叫管家近前來，在他耳邊說了幾句，便把管家打發去燒洗澡水去了，而且特意強調必須是管家親自去燒。永琪一臉壞笑，“大仇得報”的樣子——這下有夠管家忙活的了。
“雪屺，你不是欺負管家吧！怎麼他這一下就變成苦瓜臉了？”伊蘇卡喝完湯，擦了擦嘴。
“沒有，隻不過派給他一個簡單的差事罷了！”永琪瞬間把壞笑變得雲淡風清，仿佛那個鬼點子不是他想的。
“哦？”伊蘇卡有些不信。
“不過讓他燒點熱水罷了，哪裏是什麼刁難的差事？”永琪繼續保持紳士的微笑。天知道這公爵府裏最難的兩大差事——給永琪做甜點，給永琪燒水洗澡。甜點這差事廚子們要不是寧堡不在，非要做不可，絕對不會有人找這吃力不討好的活幹；而洗澡水……永琪的肺病最怕受涼，那水的溫度要調的好好的，要恒溫的，要……總之要多苛刻有多苛刻，除了艾瑪之外，幾乎沒有人可以達到這個標準。可是艾瑪嬸嬸卻在那場血腥的政變中慘死在叛軍頭子的手裏，這幾乎成了永琪心中永遠除不去的夢魘。所以每到沐浴之時，這些仆人都要小心翼翼生怕讓他在想到那件可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