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十四年
去往羅刹的馬車在一隊侍衛的保護下已出了河北。
“額真,你進來陪陪我好嗎?”永琪被裹在厚厚的狐皮大氅裏,一直斜著倚靠在車內一角。他好不容易從層層的包裹之中抽出了一隻手,拉開了窗簾,探出身子向在外麵騎馬護衛的額真說。
“臣……”額真猶豫道,“臣還是在外麵比較好……”
“哦……”永琪明白額真是侍衛長,怎麼樣都要維持住體麵,即使外麵真的非常的冷。
一陣涼風趁著窗簾拉開的機會溜入了車廂,永琪突然咳嗽起來。額真聽了不由得眉頭一皺,勒住了自己坐騎,喊了聲“停”讓後麵的人馬停了下來。額真下了馬,鑽進馬車,看到永琪眉頭皺得更緊了。
“外麵冷的什麼似的,你怎麼……”額真邊說邊拿起丟在一邊的狐皮大氅往永琪身上披,
“要是再發燒怎麼辦?”
“這會子熱了,剛剛才拿下去……”永琪看到額真的表情就知道免不了一番苦口婆心的嘮叨,於是趕忙解釋。
“那也不行”,額真有些惱火,“不是我說你,這麼任性總有一天吃大虧……太醫再三囑咐不能涼到,你怎麼這麼不聽話……昨個又不肯好好吃藥……”眼見著額真又要滔滔不絕的發表長篇大論,永琪不由得一個頭三個大,趕緊轉移話題,從旁邊的包袱裏拿出一小袋牛肉幹,“走了這麼久,一定餓了……還是吃點東西吧……”說著拿出一塊遞給額真。
額真看著送到嘴邊的牛肉幹,無奈的搖了搖頭,說了句“下不為例”便接了過來。
“額真,坐下來歇一會吧……外麵真的很冷啊!”說著很費力地拉扯著額真的袖子讓他坐下,“你都把我裹成球了!伸個手都費勁……”永琪撕了一塊牛肉幹扔進嘴裏,又撕了一塊遞給額真,。
“還是我來吧!”額真看著永琪裹在層層衣物裏行動不便,笨拙地撕著韌實的牛肉,不由得好笑起來,想要接過永琪手裏的袋子,“還真是笨拙的小狐狸啊!”
“嫌我笨,那我不穿這件破大衣了!”永琪一聽到“狐狸”二字,雖是玩笑話但正好給自己找了一個不穿這麼厚的大衣的理由。“那可不行!”額真明白永琪在玩什麼花招,板著臉一本正經的說,“你再不經允許把外套脫了,就罰你多吃一碗藥!不要跟我討價還價……也不用搬出身份來壓我……你傅六叔可是把你交給我了,要保證你的健康……”
“好好好好好!!!”永琪這一路上隻要一聽到“傅六叔”三個字就隻得老老實實聽話,隻有抱怨道,“才發現額真原來這麼願意碎碎念啊!可憐的額慶……”永琪剛說出“額慶”便下意識捂住了嘴,小心翼翼的看著額真。可額真眼中隻流露出一絲細微的變化,很快就恢複了。額真看著永琪誠惶誠恐的樣子,就像當年額慶不小心弄髒了他最喜歡的一幅字時流露出的緊張小心一樣。額真微微一笑:“他才不可憐……每次犯錯,我都是無辜的‘池魚’,還要給他做掩護……現在又輪到你了……我才是可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