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外麵看,鄧州城的城牆似模似樣,但進入其中,卻發現城內是一片蕭條。
我在城內四處走了走,見所有房屋緊閉,人影皆無,一點都沒有“被解放”的熱鬧場麵。“各位將軍,這鄧州城空無一人嗎?”
江萬載道:“應該不會。當年端平入洛時,我軍也光複過鄧州,那時的場景和今日一樣,城裏的百姓全都躲在屋裏,無人敢外出。”
“這是為何?莫非鄧州的百姓甘願接受蒙古人的欺淩,而,而不歡迎我軍嗎?”我的思維可能還停留在後世的電影電視中,一旦解放軍攻入,則到處都是舉著紅旗,高呼口號的百姓。
江萬載笑笑道:“陛下,這倒不是。鄧州城屢經戰火,無論是對我宋軍,還是以往的金人,又或是現在的蒙古人,城裏的百姓都存有戒心。在他們看來,誰來都一樣,吃虧的,總是他們。”
說到這裏,江萬載搖搖頭,神色變得有些暗淡道:“陛下,老臣曾聽到過鄧州的同僚說過,當年我軍經過鄧州前往汴京的時候,城裏的部分百姓還是願意提供各種幫助的,畢竟都是漢人。但是,當我軍敗退,再次來到鄧州時,我軍將士因沒有糧食,便到處搶劫,哎……”
我歎了口氣,想了想道:“有關我軍的政策都宣揚下去了吧。”
“陛下放心。”呂文煥道,“末將在昨夜就專門對此召開過會議,凡是有擾民者,必按軍規處置。入城後,末將已經派人在四處張貼安民告示了。”
“恩,各位將軍,在城中你們有熟悉之人嗎?”
中路軍副帥王安節道:“陛下,末將祖籍鄧州,王家乃是鄧州大姓,想必城裏還有不少王氏族人,隻是末將之前從未到過鄧州,也沒有見過這些本族之人。”
“王將軍,你知道你們族人住在何處嗎?”
“末將曾聽先父講過,王家宗祠位於鄧州城東北,緊鄰花洲書院。”
“花洲書院?朕知道,我朝慶曆年間,時任鄧州知州的範仲淹所創建的一所書院內講學堂,書院東側有座江南風格的花園,名喚百花洲,其中有覽秀亭,春風閣等,是以,書院因此得名。”
王安節道:“陛下博學甚廣,末將身為鄧州人氏,反倒不知其來曆。”
我嗬嗬一笑道:“王將軍,去你家宗祠一觀。”
“是,陛下。”
不一會,花洲書院便引入眼簾。
和想象中的大不一樣,這所在北宋年間有名的書院已是破舊不堪。走到近前,隻見書院門前有一塊石碑,上麵刻有一首黃庭堅親筆書寫的一首詩,這首詩是用草書所寫,我卻是認不全上麵的字跡。
公孫小宸道:“陛下,末將學過草書,上麵所寫是,‘範公種竹水邊亭,漂泊來遊一客星。神理不應從此盡,百年草樹至今青。’”
“百年草樹雖青,這治學之地卻已荒廢。”我感歎道,“花洲書院風風雨雨一百年,見證了我朝之興衰,朕當引以為鑒啊。”
“哥,要進去看看嗎?”
我搖搖頭道:“不用了,等此地重顯文正公(範仲淹)時期的輝煌之際,朕得閑再來此地一遊。”
經過花洲書院,接著向前步行了十多米,就見一座大門緊閉的古樸祠堂。
“這裏應該就是了。”王安節道。
“王將軍,你進去看看,裏麵是否有人?”
“是,陛下。”
王安節走到門前,“嘭、嘭、嘭”的敲了好長時間,大門才打開了一條小縫,裏麵探出一個人頭,小聲道:“軍、軍爺何事?”
“老人家,莫怕,先父王堅,在下王安節,特來拜祭先祖。”
“王堅王忠壯?”
“正是先父。”王安節邊說邊將一枚玉佩遞給了開門的老人。
王堅,鄧州彭橋人,初入忠順軍,後隨孟珙轉戰南北,知合州(今重慶)。寶祐六年(1258年),蒙古大汗蒙哥親自督戰於合州城下,王堅命人放炮將其擊成重傷。次日,又將池中兩條30斤重的鮮魚做成麵餅投向城下的蒙古軍,且致信蒙哥“爾再攻十年,城亦不可得”。蒙哥讀後,傷痛迸發,不久死於釣魚城下。景定五年(1264年),王堅去世,諡“忠壯”。
“安節?不錯,安子輩。玉佩也不錯,正是我鄧州王家之信物。”老人看了看前麵接著道,“安節,你們是宋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