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零星的記憶(3 / 3)

歐晨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走到這裏,更不知道為何裏麵會對她有那般的吸引力,她輕輕地推開了玻璃門,再一次地踏入了這個,似乎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世界。

酒吧的小舞台上,那架白色的鋼琴依舊靜靜地在那裏,似乎沒有任何的改變。

等等,她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為什麼是沒有改變?難道,她以前真的見過這架鋼琴嗎?不過是一架普通的白色的三角鋼琴,為什麼她會覺得有一種熟悉的感覺?照片上的那個酒吧,難道就是在這裏嗎?難道她曾經就是在這裏彈鋼琴演奏的嗎?

一種強烈的好奇以及吸引力,歐晨曦緩緩地走向了舞台,靠近了那架鋼琴。她掀開了琴蓋,坐了下去。

“哆……瑞……咪……”手指不自覺的在琴鍵上敲打著那幾個簡單的音符,這些年,她不知道為什麼,都沒有去觸碰過鋼琴,盡管家裏有,可是她卻害怕去觸碰。而今,在這個酒吧,這架普通的鋼琴,竟然勾起了她對童年深深的回憶。

應該是歐懿軒吧,她第一次喜歡上彈鋼琴是因為他……

“哥,你彈得真好聽,教教我好嗎?”4歲的歐晨曦一直站在不遠處靜靜地聆聽著歐懿軒坐在鋼琴前的演奏,終於,一曲終了,她還是忍不住地湊了上去。

“……”歐懿軒沒有回答她,也沒有回頭看她,隻是一個人靜靜地,繼續自己的演奏。

小晨曦咬了咬嘴唇,她不知道為什麼歐懿軒不喜歡她,不跟她說話,甚至有時都沒有當她存在過。她此時感動萬分的委屈,可是她還是一個人靜靜地呆在一邊,聆聽著歐懿軒的演奏,心裏默默地記了下來。

……

深夜,歐晨曦獨自坐在鋼琴前,靠著僅有的回憶,一個音符一個音符的敲擊著琴鍵。因為她現在還看不懂琴譜,但是她有著天生過目不忘的本領,所以她悄悄地記下了歐懿軒彈奏時每一個琴鍵敲打的順序。

斷斷續續的音符,並沒有太多的節律,但是她確實全部都已經記下來了,而且一點都沒有出錯。

歐懿軒本來已經休息了,可是卻聽到了琴房傳來了這樣一種奇怪的聲音,聽上去似乎跟他白天彈奏的曲子的調子是一樣的,可是細細一聽,卻是沒有半點節律。他好奇地打開了琴房的門。

一抹白色的嬌小的身影坐在了白色的三角鋼琴前,她彈奏的根本就不熟悉,可是她卻能記住每一個音符,而且隨著這斷斷續續的琴音,她竟然無比開心地笑著。歐懿軒沒有想到,她小小的年紀,看不懂琴譜,可是她竟然能將這首曲子的音符完整的記住,而且正用自己的兩個食指一個一個地敲了出來,他當時真的是太震撼了,內心突然有了一種莫名的感動。

“哥——”歐晨曦發現了在房門外偷看的歐懿軒,她快樂的想要跑過去,想要告訴他她已經學會了。可是……“啊——”歐晨曦從凳子上下來的時候,竟然一不小心掛住了她的小裙子,撕開了一個長長地口子,而且她也因為重心不穩,而從凳子上摔了下去。

“小心!”歐懿軒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對這個世界從來沒有任何興趣的他,竟然在看到歐晨曦摔落的那一刻心猛地揪了一下,他跑向了歐晨曦,擔心地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幸好地毯很厚,要是傷了怎麼辦?”第一次,歐懿軒有了想要關心一個人的衝動,而且那個人,竟然是他從來就不想理會的繼母的女兒。

“哥,我都記下來了,我會繼續努力的,一定能跟哥哥彈得一樣好聽!”小晨曦甜甜的笑著,瞬間蕩漾了歐懿軒的內心,他從來就不知道,看到她的微笑的那一刻,他的內心,竟然湧動著從未有過的幸福感。

“啊呀!”歐晨曦突然吃痛的叫了一聲,本來快要站起來的她,竟然又跌坐到了地上。歐懿軒不滿地皺起了眉頭,他看了看歐晨曦的腳踝,竟然發現那裏有微微的紅腫。

“是不是扭到了?”歐懿軒將手覆到了歐晨曦的腳踝,為她輕輕地揉捏著,“你等一下,千萬不要亂動哦!”說罷,他轉身離去,消失在了歐晨曦的視線裏。

歐晨曦看著歐懿軒離開的背影,覺得一陣奇怪,他到底想要做什麼呀?可是,沒過多會,歐懿軒便跑了回來,而且手裏還多了一個小箱子。

歐懿軒走到了歐晨曦的跟前,蹲了下去,他打開了小箱子,從裏麵拿出了一個小小的玻璃瓶子,而且裏麵還裝著一種黃黃的液體。

小晨曦閃著水靈的大眼睛,望著歐懿軒,她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麼。歐懿軒打開了瓶蓋,將液體倒到了自己的手上,然後搓了搓,接著,他又將手放到了歐晨曦的腳踝處,輕輕地揉捏。腳踝處傳來了一陣涼絲絲的感覺,剛剛的疼痛變得沒有那麼強烈了。

“待會我再跟你熱敷一下,明天應該就不疼了。”歐懿軒一邊擦拭著一邊低著頭對歐晨曦說道。

“……”

竟然沒有回音?歐懿軒疑惑地抬起了頭,猛然間對上了歐晨曦那雙澄澈的琥珀色的雙眸,眼角還閃著點點的淚花。

“怎麼哭了,還疼嗎?我會盡量輕點兒的。”歐懿軒騰出了另外一隻手,為歐晨曦拂去了眼角的淚水,可是,淚水似乎越來越多,越來越控製不住。

“你別哭啊,你哪裏疼就說出來!”歐懿軒突然著急了,他沒有想到當他看到歐晨曦流眼淚的時候,他竟然會如此的心疼。

“不是不是!”歐晨曦用手揉了揉眼睛,再抹了抹鼻子,“如果我不哭了,哥哥可以教我彈鋼琴嗎?”她試探著問道。

歐懿軒頓時愣了,他沒有想到,這個丫頭竟然會跟他提出這樣一個要求,他真是覺得她太奇怪了。

“傻瓜,當然可以啊,隻要你乖乖聽話,我就教你!”歐懿軒微笑著對歐晨曦說道。

“好耶!懿軒哥哥終於對我笑了!”歐晨曦頓時止住了淚水,她歡呼著雙手高舉著,撲到了歐懿軒的懷裏。

一陣軟綿綿的感覺,歐懿軒被這突如其來的溫暖嚇到了,也深深地被歐晨曦那燦爛的笑容,清靈的聲音深深的震撼了……

“現在還沒有到正式的營業時間,小姐怎麼會獨自跑到這裏來?”柳如楓聽到了酒吧的員工告訴她的時候,她都有些不敢相信,可是出來的時候竟然看見,歐晨曦真的坐在了鋼琴前麵,手指正在無意識的敲打著琴鍵,而且眼神竟然是那麼空洞,她似乎是陷入了一種深深的思想之中。

“對不起!”歐晨曦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驚醒了,她嚇得立馬站了起來,竟然看見,站在她身前的,是一個約莫40來歲的女人,穿著一身大紅色的旗袍,風華絕代。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眼前的這個女人,應該就是這個酒吧的老板——柳如楓。

“您還記得我嗎,如姨?”歐晨曦知道,她一定是認得自己的,但是她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如何稱呼她,“如姨”二字突然地就從腦海裏蹦了出來,顯得還是那麼的自然。

柳如楓突然怔楞了一下,關於昨晚在歐家府邸發生的事情,她也略有所聞,難道,歐晨曦真的想起來了嗎?

“你怎麼會這麼問?”柳如楓實在是不敢確定,按道理說,歐晨曦不可能會想起來的。

“原來,連您也不記得我了。”琥珀色的瞳孔中,一閃而過的失落,其實她能記得的真的不多,關於這個酒吧,關於柳如楓,她真的是不太記得的,她隻不過是想要得到一些答案而已,哪怕是微不足道的。

“那麼這個人呢,您還是不記得嗎?”歐晨曦拿出了手機,翻出了剛剛在Lisa那裏傳到的幾張照片,然後,她仔細地觀察者柳如楓的表情。

果然——

柳如楓看到了之後,眼神中突然閃過一絲慌亂,不可置信,她拿起了手機,再看了看歐晨曦。這些照片,不是在五年前就已經被完全地抹滅了嗎?為什麼此刻歐晨曦的手機裏還會有?她到底從哪裏找到的?

“您是認識我的,對不對?”歐晨曦望著柳如楓,她知道,柳如楓一定是認識她的,畢竟她是這個酒吧的老板。“您不可能不認識我的,如姨,因為我曾經在這裏,在這架鋼琴前演奏過……”

“記得又如何?如果有些記憶對你而言是痛苦的,忘記了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忘記?”這麼說來,她昏迷著的11年,真的是一個謊言嗎?在那段時間,真的發生了什麼事情,而且很可能跟冷修諾有著莫大的關聯的。

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為什麼她會忘記?

望著柳如楓臉上安靜的表情,她突然不知道自己改做什麼了。眼前的女人,明明認識自己,明明沒有刻意地隱瞞,可是她卻也不願意告訴自己真相。

難道,真的如她的夢中一般,是那樣的痛苦嗎?如果想起來了,又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她真的不敢想象,這些年,那個一直守護在她身邊的男人,那個滿口說著愛自己的男人,難道真的隻是一場騙局嗎?

她究竟是誰?她又可以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