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裏有著百般的不信任,可是我想,堂堂的一個巴烏老人,怎麼會跟我這晚輩開玩笑,於是,我便是蹲在地上,盯著那塊石頭,開始跟石頭說話,剛開始的時候,我感覺自己對著一塊石頭說話,好像是個傻子一樣,後來,慢慢的我竟然習慣了這種說話的方式,一周的時間很快過去,夏冰多次要來看我,都被巴烏老人給阻止了,巴烏老人現在完全像是變了個人一樣,對我十分的嚴格,任何一個靠近我的人都會受到懲罰,而也不給我食物,連水都不給我,好在這邊的空氣還算是潮濕,每天的晨間,石頭上都會凝聚出來一些露水,旁邊的花花草草上也有著露珠,我就這樣餐風飲露,好像是一場訣別,一周之後,我在跟石頭說話的時候,腦海裏麵靈光一閃,我想到,或許,這石頭真的是有生命的吧,因為,這整個巴烏山,就像是一個豐滿的少女一樣,不管是在構造上還是在其他的方麵,完全是個人,我想,這不是認為的,那就是大自然的造化,而所謂的大自然的造化,或許也是整座山體本身的一種生命,或許,石頭會動,隻是動的速度太慢了,又或者太快了,我們根本用肉眼無法辨別。
鬼使神差的,我竟然真的相信,石頭是有生命的了,而我隻不過是在這裏待著一周的時間,現在石頭還沒開花,後來的一段時間,我幾乎可以說是難以承受了,我焦慮,甚至是煩躁,但是,焦慮過後,煩躁過後,我還是那個我,我忍不住在想,或許,人就是這樣吧,總是會不安分,這一點,最起碼一塊石頭比著人要強,而要是石頭有生命的話,那就是最好的偽裝者了吧。一周,兩周,三周,周圍鳥語花香,我卻不能夠離開這裏半步,我隻能盯著那石頭,或許太無聊,我竟然發現,這塊石頭是那麼的漂亮,石頭上的露珠,一點點的蒸發,一點一點的凝聚,好像真的有生命似地,我最終,感覺渾身無力,但是,就那麼坐在哪裏,期待著石頭的開花,一個月之後的,我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塊石頭,我不動,石頭不動,但是我又在動,因為,我身體本身內部的新陳代謝一直在運作著,雖然那是看不到的,但是,看不到並不一定不存在,於是,我猛然明白,巴烏老人說的石頭是有生命的這句話的含義了。我繼續盯著,石頭上的細小的紋路,便是他的肌膚,那漸漸被風雨給蠶食的是他的軀體,我想著,我的思緒開始飄飛了起來,直到最後,我因為太久沒吃東西,渾身疲倦,我趴在了上麵,眼前烏黑,星光點點,我睡著了,我的腦海裏是在做夢吧,疑惑著是我清醒著,我忘記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是活著還是死了,我感覺,我跟著石頭融為一體了,而我也做了一個夢,我夢見了洛詩當年第一次在我們村子後山那裏拯救我的場麵,那飛蛾撲火的風險,讓我的眼淚緩緩滲出,我夢到了陳莎莎,這個丫頭,曾經也為了我義無反顧,甚至連生命都不要了,我夢到了婆娑,夢到了半藏公主,夢到我的爺爺,夢到了假麵佛和死亡之神,夢見了四耳道人,夢見了任何一個跟我在生命之中有過交集的人,於是,我感覺,我的生命,從來不是寂寞的,即便是我會受傷,即便是我會孤單,可是我想,我認為的孤單,或許對於一塊石頭來說,這些都算不上什麼吧,於是,我明白了,石頭是有生命的,人不如石頭。
當我領悟到這些後,我感覺自己就是一塊石頭,我看到了很多人,人來人往,來到這裏,漂亮的女人,器宇軒昂的男子,他們經過這裏,不經意的一瞥,就會留意到這塊石頭,他們站在石頭上,笑了或者是哭了,這些,那些人自以為藏的很好,埋藏在心裏,誰都不說,可是他們不知道,所有的這一切,都被這一塊有生命的石頭給看在了眼裏,人風雲殘卷,石頭一直都不動,或許它的生命在受到強烈的衝擊之前,是沒有受傷可言的,但是我知道,它的生命也在消耗。不知道過了過久,我迷迷糊糊的,腦袋之中,是空著的,是一種豁達的,等到我醒轉過來的時候,我緩緩爬起來,支撐著自己的身軀,低頭一看的時候,卻發現,我剛才趴著的這塊巨大的石頭上,竟然出現了花瓣,是真的開花了,我整人都有些錯愕了,可是,錯愕之後,我卻是淡然,這似乎,本來就是這樣的,這似乎,石頭本來就是有生命的,那些認為生命不屬於石頭的人,因為並未跟石頭融為一體,我想,我成功了。我站起來,又想,或許,在得到答案之前,我還會趴在這石頭上,那個時候,我感覺渾身沒力氣,但是,等到我得到了答案的時候,似乎就得到了希望,希望總是會讓人爆發出身體之中的潛能,就好像是現在我站起來了,並不是因為我身體還會有多少力氣,隻是因為希望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