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江鹽場位列漁福鎮七大鹽場之首,銀杏院是他們在海天樓的長包房,位於盛園中心,與梧桐院相鄰,也是盛園中占地最廣的一處院子。
銀杏院待客廳中,平江鹽場場主郗蟬正恭敬地站在韓謹麵前,稟報尋找喜鳴的進展:“大人,兄弟們已查到這喜鳴公主的行蹤——她昨晚上半夜到的漁福鎮,就住在離此不遠的海風客棧,隻是不知為何會與蒼茫鹽場的人走到了一起——今晚蒼茫鹽場的二場主和車三公子親自做東在薈萃堂二樓宴請她,席間還有蒼茫鹽場的兩位老客作陪,隻是這喜鳴公主好似不勝酒力,不到一個時辰就被送回了海風客棧的客房,此後再沒出來過。”
韓謹眉頭微揚,此時的他沒了在韓淵麵前的拘謹,眼神宛如一把利劍:“蒼茫鹽場——這蒼茫鹽場的人可知喜鳴身份?”
“據兄弟們查到的結果,蒼茫鹽場並不知她真實身份,且一直將她當做男子對待,晚上在薈萃堂時還找了天遠樓最紅的姑娘前去作陪。”說到此處,郗蟬的嘴角忍不住彎了一下,“這喜鳴公主在蒼茫鹽場麵前自稱姚英,說家中是姞國的新晉鹽商,所以我在想,蒼茫鹽場與她結交,可能隻是想作生意。”
“姚英?”韓謹眼波一閃,低頭思忖片刻後自語了一句:“看來這詹家確是脫不了幹係。”
郗蟬還在想蒼茫鹽場為喜鳴找一堆姑娘作陪的畫麵,沒聽清韓謹的話,隻得抬頭看著他,疑惑地叫了一聲:“大人?”
韓謹未理會他,繼續問道:“兩位老客可知來曆?”
“這兩位老客五年前就開始在蒼茫鹽場拿貨,早已調查過來曆,是一行走天下的大行商,每次的貨送到的地方都不同,不過主要行走在西北一帶。”郗蟬遲疑了片刻,問道:“大人,接下來要如何做,可要安排人手配合大人。”
韓謹搖搖頭,沉吟未語。
郗蟬垂著頭立在一邊,也不再說話。他心裏甚是不喜韓瑾的高高在上:他做平江鹽場場主時,韓瑾還不知在何處務雜,如今因韓淵侄子的身份爬到密營首領位置後,就整日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竟頻頻在他麵前發令,實在是讓人不快。
------------------------
夜半更深的樓道上看不到一個人影,高穆歙一身黑色夜行衣靠在門框上一動不動,高瘦的身影已融入夜色中。醜時的更聲已敲過很久,他依舊半點睡意也無,盯著喜鳴房間的雙眼空蕩蕩的,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堅叔和祥雲已先去睡了。
喜鳴陡然從沉睡中清醒過來,這是她的身體在多年戰場斥候生涯中練就的超乎常人的對危險的反應。
醒來後的喜鳴先是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側耳細聽,四周一片寂靜,夏夜裏常有的各種蟲鳴聲也消失殆盡,如此過了片刻,她悄無聲息的下了床,換上夜行緊身黑衣,將包袱在身上係好,然後走到窗邊,又細聽了片刻,確定窗外無人後方輕輕推開了窗戶。
一直盯著喜鳴房間的高穆歙陡然一振,暗道:“來了!”他緊盯著對麵正在打開的窗戶,卻回手將捏在手中把玩的一隻茶杯扔到了睡夢中的堅叔身上。因力道拿捏得當,茶杯落在堅叔身上時全無聲響。
堅叔一動,驚醒了同睡的祥雲。因猜測鄭國人今晚可能會對喜鳴不利,三人都早已換好夜行黑衣。兩人翻身下床,祥雲作勢往門口撲去,堅叔一把將他拉住,然後一起快步走到窗邊。
就在堅叔開窗查看周遭是否有人時,高穆歙已關好門撲到窗邊。
確定周遭無人後,堅叔將手伸出窗戶左右擺動了一下,隨即躍出窗戶從右邊往喜鳴房間摸去。高穆歙已明白堅叔手勢的意思,等堅叔一走,他也拉著祥雲躍出了窗戶,然後從另一側摸向喜鳴房間。
小福還在油燈下陪著撒歡枯坐,窗外略過的一絲風聲驚醒了沉思中的撒歡,女兒家的直覺反應,她衝向門口,拉開門就看到喜鳴房間的窗戶不知何時已打開了,她清楚記得喜鳴去睡覺時已將窗戶關上。
關上門,撒歡轉身衝到桌前拿起包袱,口中低聲道:“快,換夜行衣——喜鳴房外碰頭,我先走,你收好東西跟上——應該是不回來了。”話說完,她已換好衣裳,撲到了窗外。
小福趕緊將自己的夜行衣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