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皇子把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許崢再不領情就有些矯情了,他無奈地低歎一聲,起手朝齊蘊雙手相抵揖了一禮:“殿下請尚自珍重。”
\t許崢說完,也沒再看齊蘊,轉身出門走了,微微佝僂著的身影並不高大,甚至有些悲壯。
\t齊蘊吩咐人將前後的窗戶都打開,微風徐徐從房內穿透而過,肅州的夏天炎熱實遠不及昭京,可齊蘊心潮翻滾,心緒久久都無法冷卻下來。
\t臨行前,母後再三叮嚀要他親口向賀靖求娶他的女兒梁嘉寧。賀靖是北昭五虎將之一,沉臥於肅州十幾年,肅州軍元帥許崢資質平平,為人唯唯諾諾,處處依賴賀靖,使得隻有正三品實職的一個都督,實攬肅州軍政大權於一身,在當今權臣中無人能及。賀靖雖然行事低調,處處抬讓許崢,朝中卻依舊傳出了得嘉寧者得天下的流言。
\t可他們哪裏知道,父皇盛怒的背後,早就擺開了一盤險棋。此局若贏,北昭百年將無戰事,若敗,北昭隻能退居漢垣,距岷山之險固守渭北十四州城池。天下,怎可能因一個長在邊關的粗陋女子而定得失。
\t齊蘊站在窗前歎息,佑夜垂身候在旁邊,見此情形,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主人:“殿下,可是要傳膳?”
\t夕陽眼看就要西下,昭京的這個時辰已是用過晚膳了。齊蘊從窗口回過身來,邁步走到院子裏,心不在焉地吩咐佑夜道:“不急,你先陪我走走吧。”
\t肅州府衙內的這個院子風格有點兒象昭京商賈大戶家的後院,廂房花園盡顯富貴之氣,假山亭榭盡顯奢華,唯獨少了一份雅致。
\t齊蘊在院子裏轉了一圈,嘴角一直噙著一絲莫名其妙的笑意,佑夜還以為他對這個院子的景致極為滿意,剛想出聲附合兩句,卻聽到齊蘊突然問了一句:“你說他心裏到底是裝著家國,還是裝著私怨?”
\t佑夜似乎沒聽明白齊蘊猛乍乍的這句話,好在他跟在齊蘊身邊時間久了,稍怔之後隨即也就明白過來,自己殿下這心思其實壓根兒就沒在這景致上,但他又不明白了,這又是家國又是私怨的,這個人是誰呀?
\t佑夜沒敢問,齊蘊也沒打算說給他聽。
\t齊蘊的腦子裏其實在盤算另一盤棋。今日在府衙內,肅州軍諸多將領都在自責定南關失職之事,唯有賀靖垂首不語。在定南關他就知曉當日救他出險境的人是個十幾歲的少年軍士,隻身帶領五十騎便將月氏軍誘入水關之內全殲,而且這個少年還是出自賀靖的親衛第七營,可是賀靖對此卻隻字不提,而且他手下的軍將們也都似有默契似的,隻議此役而不談論那個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