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情不為因果,緣注定生死。
西涼國,丙子年,霜降。
深秋意更濃,今年的深秋顯得越發詭異。未入冬西涼國就早已飄起鵝毛大雪,本應下雪而陰霾的天空竟在此時彩霞萬裏,天邊灑下暖人的日光,把柳絮般的雲朵渲染的姹紫嫣紅。漫天的飛雪帶著璀璨的光輝扶搖而下,將整個西涼國映襯的如同琉璃一般。細碎斑駁的色彩星星點點的灑向街道,絢燦奪目,如同天外人間,百年難遇的奇景。
墨府此刻每個人都心情沉重,壓抑的氣氛籠罩在菊香院的周圍。院中所有人都跪在門口的階梯旁邊,不敢說一句話,眾人將頭深深埋在胸上,地麵的的寒氣滲得每個人都瑟瑟發抖。
一片片雪花洋洋灑灑的落下,將塵埃一點點覆蓋。屋內的沒有一絲聲響,四角雕花的梨木桌上檀煙嫋嫋,絲絲縷縷的撒開在香爐上方。
“老爺,老奴求求您網開一麵。六……六夫人她肯定接受不了,您就可憐可憐她。她現在還正躺在床上,什麼都不知道。再說孩子是無辜,她可是老爺您的親生骨肉,才剛剛出生……”一個婆子縮著脖子跪在地上,麵色煞白,檀木色銀邊夾襖上血跡斑斑。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因為害怕,嗓音微微有些沙啞,趴在地上的身體抖似篩糠。
墨宏騰微微皺眉,一襲黑裘錦繡金菊的衣衫上,一朵朵細繡精美金絲秋菊的圖案逐漸失去光澤,隨著光影的吞噬一點一點融在他的身影裏麵。
剛下朝他便接到六夫人要生產的喜訊,墨府子孫稀少,所以墨宏騰希望六夫人這胎能是兒子,香火昌盛在每個朝代永遠都是王道。且之前宮中禦醫親自把脈後說這胎是男孩的可能性很大,這讓他喜不自勝。
府中來人在宮門口遣人報喜後墨宏騰便匆匆出了宮門,抬眼望去遠處的天空開始下起雪來,透過雪色他看到天邊那一抹極致之色更讓他認定這必是吉祥之兆。
想著想著墨宏騰的腳步便加快起來,管家搓著凍紅的手招呼轎攆跟上,四個小廝氣喘籲籲的抬著轎攆叫苦不迭,嘴巴裏吐著一團團的哈氣。
看樣子,墨老爺今天心情特別高興,家中有喜事。若有一麟兒降生,他們必會有不小的好處,其實不光他們,府中上下都會跟著沾些光。想到這裏,幾個小廝的臉上也掛起喜氣洋洋的笑,心中的小算盤嘩嘩作響。
不到一刻便就回到府中,墨管家領著幾個小廝隨著墨宏騰走向凝淑院。凝淑院顧名思義就是六夫人秋凝淑的宅院,可見他對秋凝淑的孩子愛屋及烏的喜愛,不然怎會將院落改為孩子母親的芳名。
此刻,墨宏騰劍眉微微上挑帶著笑意,五官如精致雕刻的一般,透著絲絲霸氣。整個人雄姿英發,看得出年輕時定是一個俊美的少年。
穿過長長的涼亭便是凝淑院了。秋日的涼亭特別蕭條,夏日裏纏繞在涼亭上方藤蔓綠葉此刻已全部灑落地上,枯黃的枝葉讓原本清雅的涼亭多多少少生出了破敗的陳舊感。左右呼嘯的秋風夾雜著雪花,讓人有種入了深冬的錯覺。
快步穿過這裏,他無暇顧及周圍的一切,真想飛奔過去,但男人的尊嚴讓他必須沉得住氣。
剛下涼亭,就看到服侍四夫人的丫頭翠柳,哭哭啼啼的,從旁邊的碎石路上跑來,邊跑邊喊:“老爺……老爺,出大事了!出大事了!”她跑得又急又快,每一步都不穩當,感覺她的腿腳有些發軟,渾身無力,整個人踉踉蹌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