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分別(1 / 2)

過去的時光,怎麼就可以如此美好,美好的即使倒映在淚滴裏,也變的花開似錦。聶宏駿伸手觸到眼角,竟碰到一滴冰涼,從指尖傳進心底,痛的無法言說。

他拿著糖水回家,見醫生護士已經站了一屋子。徐媽告訴他,他前腳剛走,醫生就來了,見方若軒燒的厲害,就準備給她打針,誰知她死活不肯打,隻是緊緊裹在被子裏,像隻受傷的蝸牛,恐懼外界的一切。

他走過去,輕輕扶起在被子裏瑟瑟發抖的她,讓她靠在自己身前。她的臉滾燙通紅,意識也越來越模糊,可他一靠近,她卻像本能似的抓住他的手,模糊不清的念著他的名:駿哥哥,駿哥哥……

“怎麼不打針?”他握住她的手,示意醫生準備,然後緊緊抱住了她,“打完針很快就會好,別這麼任性了,好嗎?”

“不打針,不打針……”她閉著眼,淚水悄然滑落,糊裏糊塗的說著:“打針很痛……宏駿,不要讓我痛了,我已經很痛了……真的,我好痛了。”

聶宏駿鼻子一酸,用力屏住呼吸才把哽在喉間的那股苦澀咽了回去。他朝醫生揮揮手,房間裏很快就靜的隻剩他兩人,他端過糖水,倒在碗裏,小心的把方若軒扶起來,一勺一勺喂著她,笑著問道:“好喝嗎?還是以前的味道?”

在他喂給她第一勺糖水的那一刻,她的心好像也融化在了這碗糖水裏。她勉強睜開眼睛,看到他的頭上泌著細細的汗珠,臉上掛著的卻是寵溺的笑容。

她無法想象他剛剛經曆的是怎樣驚心動魄的一幕,她不知道油麻地是他不能踏進半步的禁區,她不知道那是他曾經仇家的地盤,她不知道有無數的仇人手上拿著刀槍棍棒,惡狠狠的盯著他跟在他身後。

她不知道他的弟弟們亂成了一團,到處打電話調動人手去保護他,她不知道他開了快車,不知道油麻地到這裏再加上買糖水的時間不可能這麼短……

而他,隻是默默的幫她把糖水倒進碗裏遞到嘴邊,隻是一句暖暖的“快喝吧”,隻是靜靜的把喝空的碗放下,隻是一個深情的微笑,隻是一個讓人踏實的懷抱,便不再多言不再打擾。

今晚的他不是惡魔,今晚的他沒有把她按在床上,像對待一個玩物一樣折磨她,今晚的他是一個浪漫多情的聶宏駿。

她突然好想哭,她好希望他隻是個平凡的男子,他們可以在一個平凡的時刻相遇,去一個平凡的地方約會,討論著平凡的話題。

她可以偶爾向他耍脾氣,偶爾蠻不講理,她可以在他懷裏盡情的撒嬌,可以把他當成出氣筒當成保鏢當成司機還可以當成大廚,他們可以吵架,可以鬧矛盾,但是事後他必須來哄她,他們甚至可以結婚生子,過著柴米油鹽的平凡的日子。

糖水甜進了她的心底,甜出了她的淚。

她在他的懷裏沉穩的睡去,體溫依然居高不下,他兩隻手臂圈著她,不敢離開,不敢亂動,不敢大聲呼吸。不一會兒他也睡了,午夜夢回之時,他的眼前一片落英繽紛,耳邊仍是那兩小無猜的琅琅書聲——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他稀裏糊塗的念著這幾句,他記不得別的,隻能記得這幾句,他最喜歡的這幾句,裏麵有她的名字,裏麵有他們的故事。

方若軒像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混沌一片,醒來時,已是朝露晨風,鳥語花香。

她身子還是懶懶的,頭還是昏沉沉,用了好大力氣坐起來,胃裏空的難受。

她看見床頭櫃子上有個空碗,裏麵似乎還有吃剩的紅豆沙,舌尖上也回應著絲絲甜意,正納悶的時候,徐媽推門進來,看到她坐在床上,興奮的笑著:“方小姐,您終於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