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軒這一覺睡了很久,或許是連續幾天加班的緣故,她的精神體力都有些吃不消了。
她恍恍惚惚做著夢,夢裏的世界退去了現實中的繁雜,磨平了棱角,變的柔和而單純。夢裏似乎有一雙溫暖的手,撫著她的全身,擁她入懷。
她能感受到那熟悉的味道,聽到那個鑽石恒久般的承諾。
“若軒,駿哥哥一直陪著你,一直在你身邊,這樣好不好?”
“好……”
她迷迷蒙蒙的說著夢話,眷戀著夢裏的馨香,不願醒來。
那是獨屬於她和他的回憶,染著彩虹的炫彩和斑斕。
一覺醒來,睡的很舒服,坐起身伸個懶腰,才發現日頭已漸漸西沉,血色夕陽映進薄紗窗簾,屋裏一片麥浪般的金黃。
她從柔軟的大床上走下來,赤腳走在綿軟的毛毯上,走到窗邊。
窗外的景色還是沒變,窗內的人,卻再也回不到從前。
她的笑有些淒涼,忽而想起那句: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遠處的曼珠沙華花開正豔,卻再也不會有人擁著她漫步彼岸花叢,濕熱的吻留在她心間,足足可以讓她悸動一整晚。
從醒來的那一刻她便知道,她又回了這裏,是他帶她回來。
他們的房間一切都沒變,床上鋪著的,依然是她喜歡的米色綢緞床品。
桌上是她喜歡的蝴蝶蘭,這麼久了,看來他每天都會著人打理這些嬌嫩的植物。
她的心頭漾起一絲說不清的情愫,像是鵝毛輕輕蹭在腳心,癢癢的想笑,笑出來卻又想流淚。
“醒了?”門被推開,聶宏駿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她轉過身,看他還是那件淺色休閑襯衫,領口隨意開著兩粒扣子。
他把托盤放在茶幾上,裏麵是一碟小點心,和一杯奶茶。
“看你睡的熟,一直沒叫醒你,誰知道你一覺到了這個時候。”他笑笑說,“先吃點東西墊墊,一會兒吃晚飯了。我做了你喜歡的菜,晚上多吃點。”
她愣住了,看著他在窗邊茶幾旁忙碌的身影,夕陽打在他身上,散發一層淺淺的柔和的光,她的心,似乎也在那一刻柔和了。
他過往的好,全都一幕幕閃現在眼前,他的體貼、他的柔情,他的愛意、他給她的溫存,如細雨潤物般滋潤在心底,騰起一片甜甜的雨霧。
她的鼻子一酸,看眼前的他,竟有點可憐似的。
然而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方若軒轉過頭去不看他,徑自朝衛生間走去。聶宏駿不阻攔,隻是做錯事般,在她身後輕輕解釋:“若軒……我知道你不願意回來,可昨晚我沒辦法才……”
“什麼沒辦法?”她冷笑著,“駿哥神通廣大,都找人跟蹤我那麼久了,不會連我住在哪都不知道吧?”
“可把你一個人放在你那間出租屋,你讓我怎麼放心得下?”
“所以……”她的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微笑,“我躺在你身邊你就放心得下了,對吧?”
他低頭不語,無法爭辯。想來也是自己的錯,昨夜一時情動,理智又失去平衡,趁她睡的沉,強迫她向自己履行妻子的義務。
昨夜的親密,本以為也是她半推半就之間,卻沒想過會遭她如此嫌惡。
他昨夜的力氣之大,像是發泄了這些日子以來心中所有的思念和不滿,一次又一次,她應對不暇卻也無法抗拒,直到昏昏沉沉的睡去。
若說方若軒嫌惡的是他,不如說她嫌惡的是自己……沒骨氣,沒出息,一個傷害自己至深的人,給出幾縷溫情她就被完全擊垮了意誌。
“聶宏駿,你這人……永遠學不會尊重!”她含著淚,像是在控訴他昨晚自作主張的放肆。
“你除了會欺負我,你還會做什麼?”
她緊捏著嶄新的睡裙,真絲質地的裙子被她捏起了皺,好似心中不平和憤慨。
她恨這條裙子,純白光潔,卻始終染著他汙濁的氣息。這是他昨晚為她親手換上,這男人不是說過嗎,一個男人送女人睡衣的目的,就是為了親手把它脫掉。
然而事實上,他也確實這樣做了……
她厭惡的回過頭看他一眼,正待說什麼,桌上手機響起。
方若軒接聽,對方是一個陽光而溫和的聲音:“若軒,今天沒來上班,怎麼也沒請假?”
她這才如夢初醒,昨夜在山上書屋待到了後半夜,本就精力不濟,又被聶宏駿廝纏到近乎天明,竟然睡到下午,連上班都忘記……
想想有點臉紅,又不知怎麼回答,隻能支支吾吾掩飾:“邵主管,我……我有點不舒服,所以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