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份的時候,這部戲的拍攝工作已經進入了結尾,葉瀾的替身生涯也算是小小的告一段落。
終於能和陳徽之隔離開來,讓葉瀾大大的鬆了口氣。
經過這段時間日日夜夜的煎熬,陳徽之累積的仇恨值簡直是直線飆升,一度突破赤字。葉瀾一點都不懷疑,這是一支有望趕超左思源這枚渣男的潛力股。
“嗡——”手機一陣震動,屏幕上顯示一串陌生號碼。
陰暗潮濕的地下室裏,葉瀾從狹窄的單人床上爬起來,這麼晚了,誰啊?
“喂?”
“是我。”
“啪——”的一聲,葉瀾果斷的掛了電話。
電話另一端,陳徽之站在一棟建築頂層的落地窗前。屋裏沒有開燈,窗簾大開著,乍一看,好像天邊的夜幕一直延展了過來,往前跨一步,便能從漆黑的房間走到更廣闊的黑暗中去。
低頭俯視,在腳下,一道道綺麗的燈光組成交錯的洪流,彙聚成一片比天空的銀河更璀璨的光影海洋。這就是人類的世界,欲望的城市。
聽筒裏傳來一陣忙音,陳徽之也不急,抱著胳膊,靠在一邊的牆上,還悠閑的吹起了口哨。
口哨聲忽而輕鬆愉悅,忽而婉轉低回,忽而沉鬱壓抑,在空蕩蕩的房間中,顯得格外清晰。一陣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口哨的演奏者。
方才陳徽之打給葉瀾,手機響了三聲,葉瀾才接起來。這會兒,陳徽之把手機舉到眼前,眼神相當專注的盯著屏幕上的來電顯示,好像能從手機屏幕裏把人揪出來似的。
“一、二……、六……”手機響了正好六聲,葉瀾都要忍不住掛了,陳徽之手指一劃,接通了。
手機一接通,裏麵就迫不及待的傳出一陣低氣壓的咆哮:“陳徽之,你怎麼會知道我的電話號碼?”
“你猜。”
“啪——”的一聲,陳徽之掛斷了電話。
然後,他無聊的往上拋了兩下手機又接住,一手抵著下巴思忖道:多說了一個字,虧了。
葉瀾瞪著手機,恨不得把它當做陳徽之的臉掰成兩半。但想一想換一部手機就得搭進去大半個月的工資,隻得悻悻作罷。
本來她睡夢正酣,被陳徽之一通電話就攪得睡意全無。她租住的地下室又潮熱,床頭一個小電扇根本就不管用。
在床上翻來覆去了一通,實在是無法入眠,葉瀾隻好坐起身,汲起涼拖,推門出去。
她租住的地方就在北影影視基地的對麵,距離拍戲的地點很近,是一幢家屬樓的地下室。本來是不用這麼委屈住在陰暗潮濕的地下室的,但是要租住好一點的房子錢又不夠。
有意找人合租,但葉瀾又不能頂著於堯的臉和女孩同居,更不能忍受和男的同居,最後挑來選去,隻能租個地下室安身。
時至午夜,白天的燥熱已經褪去,陣陣涼風拂麵而過。葉瀾出了小區,順著街道一直走,前麵不遠處就是一個小夜市。這會兒正是熱鬧的時候,葉瀾走到一個燒烤攤前,隨手拖過一個凳子,招呼一聲老板,上二十塊錢的肉串,兩隻雞翅,一瓶啤酒。
等東西上來,葉瀾就美滋滋的甩開膀子吃起來。她喜歡吃辣,偏偏又受不住辣,每次都吃的滿頭大汗,辣的嗷嗷直叫喚,實在是慘烈。但葉瀾一直堅信,吃辣就是吃的這股子狼狽,就算是辣翻了天也覺得爽利。
她這裏吃的歡快,卻冷不防她這副樣子已經落入了另一個人的眼睛裏。
路對麵,北影影視基地的大門口正三三兩兩的走出一群男女,其中一個身穿白色短袖襯衫的男生正愣愣的看向這邊。
“阿源,你怎麼了?”旁邊一襲天青色長裙的女生仰著尖尖的下巴看著男生,清麗的麵容上流露出關心的神色。
“沒,沒什麼。”
左思源覺得可能是自己眼花了,於堯怎麼可能會在這裏,坐在一個路邊攤上吃相狼狽?可是那個側影真是越看越像,他忍不住大步走過去。
身後的女孩兒見狀,隻好小跑著跟上去。要知道,她跟左思源才確認關係不久,正是難分難舍的時候。
葉瀾這邊兒正被雞翅辣的涕淚橫流,眼裏都冒出淚花了。這家的辣椒也太正宗了,我去,辣死了,爽!嘶——
她吐著舌頭,忽閃著手掌扇風,意圖把辣味扇去一些。一抬頭,被淚花模糊的視線裏出現了一個模糊的身影。
葉瀾一手拉過桌子上的抽紙盒子,抽出幾張擦了擦眼睛,這才看清,是左思源。
葉瀾早就想過在J市遇見左思源的可能性,畢竟前世裏,於堯和左思源都考上了J市的大學。隻是沒想到,會遇見的這麼快。
失策啊,早知道就不出門了,今個真是流年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