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心靈滿是擔心和不安,這個師兄看起來很溫和,應該不會不理我吧?
「我...什麼家事都會做喔!我很會照顧人喔...洗衣..燒飯..帶小孩...」等不到回答,稚稚嫩嫩的小女娃兒又花了點時間,自我推薦一下。
少年聽到小女娃又特意強調“照顧”兩字,抬頭不解望向師父,師父卻挑了挑眉,一付不關已事的模樣。
「妳叫什麼名字?」少年回過心神,溫柔淺笑
「我沒有名字,爹爹丟我時,說我從此不是他們家的人,叫我忘了他,忘了自己的名字,師父說你會幫我取新名字,因為我是會照顧你的人。」小女娃兒雖小,已懂得悲傷,燦星般的眼睛,濛上溼溼的淚光。
「搖光!我喚妳搖光好嗎?天上的星星有妳的名字,從此以後就沒有人會忘記妳。」少年滿懷酸楚,情難自禁脫口說道。
搖光星是北鬥七星之末,每到盛夏夜裡,繁星閃爍,小小的搖光星也靜靜發著微亮。
「天上的星星有我的名字啊?」
「是啊!妳看天空,這是天樞,天璿,天機,天權,玉衡,開陽...這是妳,搖光!」
「真好,我喜歡搖光,掛在高高的天上,就不會被人丟掉,也不會忘記了吧?」
天上的星星點點,圍繞著浩白的明月,女娃兒突然覺得,少年的神情好像天上的月亮,溫溫柔柔的,好舒服.....
往後的每一天,師父如若不在,搖光會照顧都天,無論是練功看書下棋寫字,搖光都會陪伴身邊。
多半的時候,都天的心神專注,放在奇門演卦道學術數上,搖光也不吵他,洗衣燒飯打掃,忙裡忙外,有時也隻是靜靜坐在都天的書桌旁練習寫字,日子長了點,師父在家的時候,也會教她練功讀書占星卜卦,不過大多數都是都天代替師父,在她身邊一遍又一遍悉心指導,因為師父不閉關時,往往不是專心在練丹,就是出門尋龍找脈,考察風水,留在徒弟身邊的時間少之又少。
都天權代師職,白日教她卜卦算曆,練功修法,晚上兩人便並頭坐在涼亭外細數繁星....................
以往每隔時日,都天會陪同師父太玄道人拜訪百嶽千川尋龍找脈或深入民間替人看宅卜卦,直到近幾年都天胸中所學己臻火候,猶有青出於藍之勢,太玄道人再無可教後,便留書離去。山中清閒,隻剩都天和搖光兩人獨處,某一日,搖光心血來潮,便鼓動著師兄都天,下山遊玩。
都天與搖光夜裡觀星,日裡尋龍,遊山玩水來到成都,既然是來到城鎮,就不能像在山間野地一般,找個避雨處便睡上一宿,進城後兩人一路尋找下榻之處。
都天緩步而行,隨意瞧瞧四週街道,此時來到四川府城中規模看似最大的龍井客棧,客棧為二層樓高建築,屋舍前後皆貼著黃色符紙,都天停下腳步,抬頭細看。
「都天,我們帶出的銀兩有限,別進這裡,換間小客棧歇腳吧。」搖光拉住都天的衣角。
「搖光,妳仔細瞧瞧這客棧四週。」
「貼滿江湖術士的平安符紙....都天,這在民間實屬尋常,沒什麼特別的呀。」
「這種沒什麼特別的平安符紙卻貼滿了整間大客棧的外牆,妳不覺得很“特別”的嗎?」
「聽你一說,是有點兒“特別”。」
「走吧!我帶妳進去白吃白喝。」都天突然低身在搖光耳邊笑說,接而拉起搖光的小手往客棧店裡走去。
客棧雖大,裡頭卻很空虛,數十張桌椅,一個客人也沒有,害得店小二閒閒沒事做,整天在打盹,這回忽見有客上門,店小二立刻前來招呼「請給我們饅頭和茶水。」錢袋空虛,搖光不敢多要。
「小二哥,可否煩借文房四寶一用?」都天啟口問道。
店小二見都天公子氣宇不凡,是個俊雅人物,且身邊還帶著個書僮,倒也不敢小覷,唯喏離去。
不一會兒功夫,店小二先取來筆墨紙硯,又去準備茶水。
「都還沒填飽肚子呢!又要寫什麼文章?」搖光自動替都天磨上墨,嘴裡嘟嚷著。
隻見都天輕捲白色衣袖,振筆疾書「天知天知吾知,應山應水應地。」接而又在下款寫下一行小字「風水,看宅,捉妖!」搖光噗哧一笑「難怪你這麼有信心,不怕沒銀錢可使,原來你要在這兒擺攤子做生意!」
都天笑而不答,當店小二送上茶水饅頭後,剛好看見龍飛鳳舞的捉妖二字,臉色一變,放下食盤急忙離去。
「你的如意算盤打錯了,瞧那店小二臉色難看,搞不好是不喜歡我們在他店裡擺難子,你看要不要我去和店主人說一聲...」搖光瞇著眼望向正在和掌櫃交頭接耳又頻頻瞄來這裏的店小二,「糟了,店小二帶掌櫃來趕人了。」口中忙著叨念著,眼裡忙瞧著,手中還不忘替都天磨墨,倒茶,遞饅頭....
「唔.....」冷不防的,黑漆漆的眼眸望向她,大掌伸出,小嘴裡被塞上一口饅頭,頓時安靜。
「在下福天富,是龍井客棧掌櫃!」掌櫃福天富果然人如其名,雖然現在看起來眉頭緊蹙心事重重,但還是麵團團,一臉福氣。
「在下都天!這是師妹...兼小書僮搖光。」
「公子...可是外地來的....道士?」福天富瞧這都天一身素白衣衫,氣度謙和,實在不似會看宅捉妖的得道術士,反倒像準備上京趕考的公子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