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出嫁前夕(1 / 2)

“胡說什麼?我哪裏魔怔了,這不好好的!”矜子賢佯怒大聲道。其實她心裏正心虛的厲害,她兩月前重生,行事雖已極盡小心,但喜兒一向心細,又是她的貼身丫鬟,不被發現是不可能的。而她雖重生一世,也還是改不了這粗心大意的毛病,再不能變得溫婉柔和一點。

況且,她自重生那刻開始就急急想想改變自己前世的命運,所以她便也顧不得被別人察覺的危險,慌稱喜兒母親病危,以侍疾為由將喜兒送了出去,暗中卻是讓喜兒去尋石頭在蘇州購置房產。

喜兒父親乃是矜府家生子,為人很是忠厚老實,一直隨其父母在矜府江南的莊子上當差,成年後自然而然與當地一莊戶人家的姑娘對上了眼,結了兩姓之好,就是喜兒的娘。喜兒出生在南方,從小性子便野,什麼上樹掏鳥窩的事兒都幹過,一點沒有女孩的樣子。偏其祖父疼她至深,擔心寶貝孫女日後會被主家召回府裏伺候,從而被拉郎配,便先向當時的夫人,也就是矜子賢的娘求了恩典,允了孫女的婚姻由自家做主;老爺子其實早就暗自給孫女看好了姑爺,就等著主家鬆口呢,這不夫人一發話,老爺子便當機立斷的給孫女定了娃娃親,這就是石頭了!

沒想到世事弄人,先是吳夫人難產而亡,再是一年後的新夫人蘇氏進門,接著新夫人懷孕產女,喜兒還是被挑中進了府裏,身價清白外加年齡幼小的喜兒便被蘇氏看重配到了大小姐身邊。喜兒祖父見事已定,心中無奈,歎息兩聲還是和石頭家取消了婚約,石頭大喜兒四歲,他不能耽擱了人家小子。石頭爹娘敬佩老爺子人品,感歎幾句也就同意了,之後帶著兒子舉家遷往別處,從此兩家便斷了往來。

也是半年前,陰差陽錯之下石頭才又通過喜兒家人重新與喜兒聯係上,喜兒那時年幼隻隱隱記得有個很疼自己的石頭哥,並沒有其他想法。偏重活一世的矜子賢對喜兒這個時候發生的事兒是十分清楚的,因為喜兒在前世最後的幾天裏,曾數次說起她的石頭哥,她的懊悔,她的愧疚,以及石頭試圖聯係她的每一次。

矜子賢會選石頭來替她辦這件事也是看中了石頭的人品,一個能為幼時定過的未婚妻守身,半生未娶並為對方侍奉雙親,最後直至勞累而亡的男人,不是為人憨直,便是愛寵喜兒至深。無論是哪一種,都可以作為矜子賢信任石頭的理由。

喜兒疑惑的瞧著矜子賢,滿臉的不相信。矜子賢見喜兒不上道,倒真有些惱了,臉皮泛紅,當即擺出主子的譜來,借口餓了,將喜兒打發了出去。

喜兒不情願的起身,邊嘟囔著:“小姐從小就這樣,說不過奴婢了就要惱……”

矜子賢一個眼風掃過去,喝道:“死丫頭,又編排你家主子什麼呢?”喜兒卻在矜子賢隨手抓的軟枕扔過來的時候,咯咯笑著跑遠了。

時間過的很快,離矜子賢出嫁的日子隻剩幾天的功夫了。矜府主母蘇氏忙著準備繼女的嫁妝和招待她娘家兄長,也沒空再去矜子賢的攬月居上演母慈女孝的戲碼了,而矜子賢正煩著蘇氏那張偽白蓮花的臉,這下見她不來了反倒樂得清淨,興高采烈的拾掇著自個兒的小金庫。

矜子賢親生娘親吳氏也是出身章德大戶,自幼識字,性子溫良,和矜父幼時便定下婚約,及笈後便嫁入矜府,從此收起小女兒脾氣,孝順公婆,生兒養女,和矜父也算夫妻和睦;怎奈世事難料,吳氏半生順遂,卻在生育這一關跌了跟頭,竟撒下新生幼女,難產而亡。

吳氏雖亡故,但她身後卻還留下一份產業,乃她當年嫁到矜府時的嫁妝,除了這些年消耗的,粗粗估計,大約還剩下不到四十台,多是些衣料皮草、古董字畫、金玉首飾之類的。蘇氏出身京城伯府,雖不是嫡出,卻有個當了世子的哥哥和受寵的娘,自然瞧不上吳氏這份寒酸的嫁妝,倒是一分都沒有動,全留給了矜子賢自己保管。

當然,蘇氏這樣做也未免不是在宣揚她的仁慈和大度。矜子賢不管這些,如果不是前世今生蘇氏都籌謀對她進行捧殺意欲害她一生的話,想必她真會感激於蘇氏。

矜子賢將她娘留給她的全部財產又重新清點了一遍,坐在小劄子上看著這一堆東西歎氣,一箱一箱的看著不少,其實卻值不了多少錢了。這些衣服料子和首飾雖然在十幾年前可能價值不菲,可經過這麼多年消磨,還有如今的流行風尚,是真的穿戴不出去了,就是拿出去賣,都不一定能得個好價錢;唯有那幾箱子古董字畫,卻是極有收藏價值的,說不定日後可拿來傳家,急困時也可抵當些金銀來用。

雖然這樣實對不住亡母,但事急從權,活人總歸比死物要緊一些罷。矜子賢自嘲一笑,前世她為著留亡母這些嫁妝當念想,在王府裏手頭拮據,日子過得緊巴巴的都舍不得拿這些東西出去典賣,私下卻被王府下人譏諷說她是一毛不拔的鐵公雞,她憤怒又委屈,最後又把這怨氣都記到了蘇氏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