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之後,緣兒整日低靡不振,也不再纏著九嬰。滿船皆知那是因為“樓那”之故,都不以為奇,每日裏和九嬰稱兄道弟,十分熱情。
其中隻有黑原暗暗高興,這樓那得罪了緣兒,自己又有了機會,於是趁機接近緣兒。沒想到緣兒正在鬱悶,他碰了幾次釘子,也就不敢再去招惹。
十餘天後,海船到得北冥,靠在一個叫“黑皮圈”的港口。同為商港,這裏的情形與北度口又更不同,略顯簡易,到處是石頭搭起的碼頭,石屋,以及就地擺攤販賣的的皮毛。
九嬰興致勃勃地東逛西逛,他以前從未見過皮毛。梵原人不虐殺動物,更不用說取其皮毛。但這段時間跟著商船,他每日見慈前等人順海打魚為食,也知並不是所有的人都能隻食鮮果,清涼境和北冥的修真者並不是以清欲為修真的宗旨,食肉是他們身體所需。
慈前在黑皮圈很有經驗地到處問價、看貨,九嬰正要買點皮毛裝裝樣子,慈前已製止住他。慈前歎道:“唉,看來這次到黑皮圈是虧了。我隻能進些礦石去。”
九嬰問:“為什麼?”
慈前道:“這黑皮圈是近五十年才開的新港,剛開始時都是上好皮毛。我們這些海商都願意到這兒來進貨。可是隨著時間變化,這裏的皮毛商人越來越多,漸漸地品質也就下降了,現在這些皮子,隻能蒙蒙沒經驗的人了。你不要買,出來一次不易,你還是繼續去找些好皮。”
九嬰感激道:“謝老大指點。我想我還是隨捕獵者去找些皮毛,反正還年輕,有的是時間,也可以增加些眼力見識。”慈前等人雖和他陌路相逢,親如兄弟,他自知有要務在身,是到和商船諸人分開的時候了。
慈前眼中一片嘉許之意,拍著九嬰的肩道:“嗯,不錯,樓那,你果然不是凡人。”
他回手一招,將一個叫胡健的水手招過來,對九嬰道:“胡健是北冥人,這次到黑皮圈也正要去找他的獵隊,回家一趟。你們正好結伴而行。”
九嬰大異,雖相處十餘日,他未看出胡健與梵原、清涼境人有何不同,想不到自己和一個修魔人共處一船。
胡健對九嬰道:“我們的獵隊是最勇猛的,能抓住最強壯的冰獸。樓那兄弟是我的恩人,我一定會揀最好的皮子給你帶回去。”船上的水手自遭遇巨鯊之後,都示九嬰為恩人。
行裝都隨身帶著,九嬰當即和胡健在市場上辭別眾人。眾人戀戀不舍,連看船的水手都下船來為二人送別。
“等等!”緣兒從遠處跑來。她本推病躲在船上,聽說九嬰要走,始終不忍不與他見麵,便跑了出來。
她一把將九嬰拉到一邊,對他道:“樓那,我是喜歡你的。”
九嬰點點頭,緣兒又道:“我想了幾天,你若已有愛人,見到我就移情別戀,我恐怕也不會那麼喜歡你了,想想也就想通了。”九嬰想不到短短幾日,緣兒已對自己情深至此,便說道:“緣兒是好姑娘,遲早會找到比我更好的男子。”
緣兒笑道:“是嗎?我還沒想出比你更好的男子是什麼樣的呢!”
九嬰也笑道:“至少,應該比我更解風情啊。”
緣兒撲哧笑出聲來,道:“我倒寧願你是一個浪蕩子弟,省得我牽腸掛肚的。這個,給你,帶在身邊吧,算留個紀念。”
九嬰接過禮物,一看是個香包,上麵針腳細密,繡著一對天鵝,極是精美。
緣兒將香包替他掛在腰間,道:“我也不要你的東西了,免得少了什麼,被你妻子發現。以後,我隻要你記得我,我卻不想記得你。”說罷回身就走。
清涼境的女子想到哪兒說到哪兒,從無禁忌。這幾句讓九嬰呆了好一陣。
慈前見緣兒已離開,走到九嬰身邊,道:“樓那,我也不知你真名是什麼。我早已看出你不是一般的人,至於其中的原因,我也不想知道。我隻知,你永遠是我慈前的朋友。這個腰牌,你帶在身上,好好保管。”
九嬰接過腰牌,上麵刻著一個“慈”字,雕功細膩。
慈前道:“這腰牌是清涼境國手名匠所製,不易仿冒。我慈家在清涼境商界也是響當當的人物,日後到了清涼境,有什麼困難,或是有空閑了,就到慈家來走走。隻要有商港,就有慈家的人。”
九嬰心中感激,將腰牌貼身放妥,拱手道:“老大,我隱瞞身份,實有不得以的苦衷。我的真名叫九嬰,您知道就好了。”
慈前一打九嬰的臂膀,大笑道:“果然沒有看錯你,好,我記住了。等你下次見到我,希望能用真名。”
九嬰還有個疑問未解,道:“老大,你是怎麼看出我不對勁的?”
慈前笑道:“緣兒的烹魚手藝名聞商港,你第一次吃時卻皺起眉頭。再者,那天你用的恐怕不是拈花笑吧?我看倒有點象魔煞天或神武一怒。”
九嬰這才恍然大悟,謝道:“原來如此,多謝老大不指破我。”
胡健走了過來,道:“樓那,我們走吧。”
慈前與眾水手看慣離別的景況,也不羅索,齊道聲“走好”,便不再相送。
胡健道:“這個季節,獸群都往巨嶺邊上去了。我們循著巨嶺前數百裏的地方,不久便會找到我家的獵隊。”
九嬰想起鬱陀說過,他上次找到靈珠便是在北冥大漠西南不死森林邊上,那裏離巨嶺好象也是數百裏。反正現在也茫無頭緒,他便決定和胡健一道去尋獵隊,也好接觸一下傳說中的北冥修魔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