潑律才將耳貼在地上,過了一會兒才皺眉道:“奇怪!這不是沙羊群和黑鹿群的聲音。”他經常跟蹤黑鹿沙羊,對這些動物的情況極為了解,一聽便知那巨雷般的響動是動物群奔跑所發出的,但是聲音較沉,不同於黑鹿沙羊的感覺。
九嬰這才明白過來,自嘲地笑笑,又再坐下。他這段時間老想著海皇靈珠,自覺有點過於敏感了。
潑律才越想越不對,又把耳朵貼回地麵,道:“跑得好快,離我們又近了。”
九嬰聞言,回頭一看,大吃一驚,一把扯起潑律才,急道:“別聽了,快跑!”
兩人竄到離他們最近的一棵枯樹上,百餘丈外塵飛土揚,隆隆聲越逼越近。二人明顯感覺到枯樹的枝條在劇烈顫動,麵麵相覷,都猜不出奔來得是什麼東西。
眨眼間,那卷塵土已迫近,原來是數百隻玄冰巨獸,難怪聲勢如此巨大。冰獸群激起的沙塵彌漫開來,正好向枯樹衝來。這樣的陣勢,即使是修真高手也要手足無措。九嬰此時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所在的枯樹,不過是奔獸洪流中的一根浮木。
奔在前頭的冰獸到了枯樹前便向兩邊分開,後麵的冰獸也隨之分成兩邊奔過。潑律才嘴唇蠕動,說了句什麼,九嬰在巨響之中沒有聽清,對著潑律才的耳朵叫道:“你說什麼?”
潑律才這才反應過來,把手掌弓成筒狀,也對著九嬰的耳朵吼道:“冰獸不是……成群……很奇怪……”冰獸蹄聲太大,潑律才的聲音斷斷續續,聽不大清楚.
九嬰知他意思是說,冰獸並沒有群居群徙的習性,出現數百隻冰獸一齊奔跑,一定是受了驚嚇,或是受人驅使。
兩人正疑惑之間,冰獸群大部分已自他們腳下疾奔而過。九嬰眼前一花,感覺有一抹紫色從眼前閃過,他定睛一看,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位於獸群後麵的一匹冰獸上,赫然坐著一個紫衣人。
潑律才也同時看到了這個怪異景象,大聲歡呼,跳下樹去,禦劍向尾隨獸群追去。九嬰好奇心起,隨潑律才身後疾飛。
冰獸奔速再快,也快不過這兩個修真者的禦劍速度。轉眼間,二人已追上獸群之尾,看見騎冰獸那紫衣人正在獸背上雙臂揮舞,歡聲吆喝。
潑律才飛上那人左邊的一匹冰獸,九嬰跟著躍上那人右邊的一匹。那紫衣人竟是個少年模樣,麵容極俊,皮膚細膩,體格纖瘦,約摸在十六七歲,見二人飛上冰獸,不驚反喜,對潑律才叫道:“好玩吧?”潑律才連連點頭,開心得說不出話來。
那人聲音很尖,九嬰本不喜歡這種人,但看他是個少年,在獸背上神情豪爽,快意馳騁,惡感頓去。
那少年叫道:“我們分頭把冰獸群趕散!”說著,兩腿猛踢獸腹,那獸吃痛,向前急竄,霎時將一大群冰獸擠成兩群。
潑律才和九嬰如法炮製,三人直忙了一下午,冰獸群終於被趕得零零散散,有兩三撥還是三五隻成群,他們也就不苛求完美了。各人所騎冰獸,連驚帶累,早已不支。三人翻身下背,放了三隻冰獸。三隻累極了的冰獸立時如釋重負,一陣風似地向草原奔去,無影無蹤。
三人這才就地坐下,潑律才迫不急待地打聽那少年來曆。那紫衣少年自稱是清涼境人,名叫梅真,隨父母到北冥經商,卻不慎走散。
梅真顯然有些修真功底,但他年紀尚幼,卻功力不淺,九嬰心中暗奇。但他既冒充清涼境人,又不好出言相詢,免得被人笑他見識短淺。
梅真咯咯亂笑,道:“今天真是好玩,趕了這許多冰獸,三個修真界來的人還聚到一起。”
一說到“好玩”二字,那自然是大對潑律才的胃口,他急切問道:“梅真兄弟,你這些冰獸是從哪趕來的?”
梅真直起身子,斜睨潑律才,道:“看你也不象是北冥軍的人。也罷,我就告訴你吧。”接著將前因後果一一述來。
他口齒伶俐,述事清楚,但還是讓九嬰和潑律才大吃一驚。
原來,梅真與父母走散後,便四處尋找。一日行到草原東麵百餘裏處,看見一個北冥軍百人隊劫掠了一批桑河堡的木匠,將他們結鐐而行,鞭擊唾罵,百般羞辱。梅真看不過眼,上前質問。那些北冥軍見他年少,又是清涼境人,也沒有為難他。但梅真自幼養尊處優,見這群人沒把他放在眼裏,卻是大怒。當晚,他跟蹤這個百人隊到了營裏,看到百人的軍營中,冰獸比士兵多出六七倍。他一時玩心起,便悄悄打開柵欄,解開冰獸的韁索,一陣搞古搞怪,將一營冰獸激得蜂擁而出。那些北冥軍沒了座騎,自然追不上他。再後來的事,九嬰和潑律才都知道了。
潑律才唏噓一陣,道:“那營一定是北冥馴獸營,想不到我老潑當年,自以為磨了數百隻冰獸角就已是聰明絕頂,想不到你小子做得更絕,直接把冰獸全趕跑了。”
梅真大感興趣,問道:“什麼冰獸角?”潑律才自然又現寶一樣地說了一次。
梅真道:“還是你老潑厲害,磨掉數百隻角,那要多少功夫啊?我可沒你那本事。”潑律才和九嬰還未自我介紹,他不知二人名字,隻是從潑律才剛才的話中聽得他叫“老潑”。
潑律才得意道:“那有什麼?”隨手從身邊撿起一個石塊,運罡氣一捏,便成了碎末。
梅真一看,羨道:“老潑,你是怎麼練成這手的啊?真是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