菁兒的叫喊來自大廳左側的廚房,一聲過後便再無動靜。屠冷月心下急切,當下撥開眾人,衝向廚房,軒轅門弟子紛紛讓開一條路來。
一進廚房,屠冷月大驚失色。並不寬敞的地方,橫七豎八躺滿了屍體,皆是麵色黑紫,七竅流血,表情猙獰,有的眼珠鼓凸,有的張口歪舌,顯然都是中劇毒而死。菁兒正是受了極大驚嚇,才發出剛才那聲叫喊,此刻,她和郭妤婕軟軟倚在門側的灶邊,麵如紙白。
隨後而來的眾人也看到了此等慘狀,死者一共六人,店小二和掌櫃都赫然其中,此外,另有一名女子和一名老者,倒在一堆瓜果之上,似乎是掌櫃的妻子和父親,角落裏,還躺了兩個孩子,大的不過十來歲,小的也就七、八歲。所有屍體的臉上,血跡已凝成黑紫之色,身邊的血也已幹涸,顯然皆死去多時。飛花穀幾個女弟子,紛紛扭過頭去,生怕多看一眼,就會嘔吐出來。即使是如華白虎之流,也麵露詫異之情,暗在心中斥責下手之人的凶殘,竟連老弱婦孺都不放過。
“大家小心!”陸蘇嘴裏這樣說,目光卻隻看向菁兒方向,“千萬不要碰觸屋內物品和死者身體,謹防不慎沾到殘毒。”郭妤婕聞言,神色驚恐地向旁邊移了半步,菁兒也離開了灶台,感激地望了望陸蘇。
屠冷月咬牙恨道:“真是好生狠毒!”說罷,似有意似無意地向陸蘇瞟了一眼。但見陸蘇的臉上,浮現出了痛苦的神情,歎道:“可憐一家老小,竟遭此飛來橫禍,若要讓我知道是何人所為,定要將他千刀萬剮!”他特意在那“千刀萬剮”四個字上加重了語氣,似乎在昭示自己的清白。
屠冷月並不理會,徑向菁兒和郭妤婕問道:“你二人方才進來,可曾見到其他異常?”
那郭妤婕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菁兒強撐著搖頭道:“我們……一進來……就……”邊說邊指著地上,不能成句。
屠冷月見問不出什麼,冷冷道:“一夜之間,就連喪六條無辜性命,等到了慕容山莊,還不知道要枉死多少!”
陸蘇見她句句都意有所指,當下心中不悅,但礙於屠冷月前輩身份,也不便發作,隻好順勢道:“對方在暗我們在明,且不知對方意圖,看來這一路,大家都要多加小心。”
適才後院被襲,如今又遍地屍體,眾人皆神色凝重。正在此時,突然,那掌櫃妻子的屍體之下,突然發出一聲異響,那響聲極輕,然而在這高度戒備之時,仍是鑽進了耳朵,眾人頓時一凜,霎時,每個人都屏息凝神,劍拔弩張,死死地盯著那已死去的女子,內心驚恐不已。安靜了片刻之後,女子身下又是“咯吱”一響,似乎連它上麵的女子屍體也動了一動!有幾個軒轅門弟子,臉色已經開始發白,這女子已經氣息全無,難道在她身下,還另有機關不成?
飛花穀眾弟子皆長劍出鞘,屠冷月向左側方瓊和右側另一女弟子悠碧使了個眼色,三人小心跨過一地屍體,悄無聲息地向女子挪去。陸蘇則向背後作了個手勢,示意軒轅門弟子不要輕舉妄動。
三步……兩步……一步……
忽地,屠冷月縱身一躍,長劍猛地一挑,頓時將女子屍體掀飛,桌下菜葉漫天揚起。與此同時,兩道刺眼寒芒,狠狠向屍身下那蔬菜堆裏刺去!
“快住手!”瞬息之間,屠冷月忽然麵色大變,厲聲高喝。兩名女弟子一驚,生生收住劍勢,劍尖懸在了離蔬菜堆僅三寸的距離。緊接著,“哇——”地一聲,蔬菜堆裏傳來了響亮的啼哭。眾人麵帶驚疑望去,這才看清一堆蔬菜瓜果裏,赫然躺著個兩歲左右的孩子,頭上沾滿了菜葉,還有些水果的汁液順額流下,他滿臉通紅,似乎憋氣已久,此時又哭得稀裏嘩啦,看上去花花綠綠一片。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若不是屠冷月適才發現及時,喝住了兩個女弟子,險些讓這孩子血濺當場!
那孩子哭得更加淒厲,邊抽泣,胸口邊劇烈地起伏,似乎在呼喚著母親。眾人無不心酸,隻是這個念頭僅在腦海裏轉了一轉,大家就突然意識到,凶手竟然漏掉了這個孩子,若是被他知曉,這個孩子的處境,會是何等凶險!屠冷月和陸蘇顯然都想到了這一層,麵色無比嚴峻。屠冷月向方瓊處瞧了一眼,她頓時會意,上前抱起了孩子,別過他的臉去,不讓這一屋慘狀落入他稚嫩的眼中。
正在此時,門外突然傳來呼喊:“菁兒!菁兒!”一聲聲震撼著眾人本已緊繃的神經,最外層的軒轅門弟子,率先架起刀劍,擋住了來人。待看清麵前這行色匆匆,滿麵焦慮的少年,竟是飛花穀的張知秋時,大家都愣了一愣,不由放下了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