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冥沒說話,隻淡淡的聽著。
“西北軍兵力已死損失三萬二,呼倫吉勒的匈奴騎兵傷亡不過一萬!”
“將軍,三萬二的弟兄!你說過我們都是親兄弟!但現在他們都死了!”
“西北軍的那些人都問我,為什麼大將軍不回來。將軍,你要我怎麼說?”連修的聲音都發著顫,幾乎破音。
“是說你為了個女人和那狗皇帝的猜忌就自請卸甲!歸隱山田!還是說你現在早已經成親,隻願意窩在這山村裏平淡度日!又或者說你已經厭煩了滿手血腥的生活,打定決心不要我們西北軍了!啊!――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跟他們說!”
“是你說的!當初是你告訴我們!我們是大周的將士!職責就是保家衛國!可如今你呢!你給了我們希望和責任卻又這樣不要我們了,你讓我們怎麼辦!”
“沒有人在乎西北軍。所有人都以為,西北軍打勝仗是應該的!打敗仗就是廢物!可是哪有那麼容易!狗皇帝說是派了三個大將,哈哈,大將?從沒上過戰場的毛頭小子,紙上談兵的酸腐書生!狗屁大將!他們占著將軍您的位置讓我們去送死!我們敢不去嗎?!兩萬多的兄弟,全都死的不明不白!將軍――”
連修跪倒在地下,雙目泛紅,語氣悲淒哀求,“求將軍看在西北軍,西北百姓的份上出山吧!”
北堂冥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縮,他的喉結滾了滾,咽下滿口的苦澀。
許久,他不發一言,抬腳離去。
連修癱倒在地,眼中滿是絕望和無力。
北堂冥回到房屋,房屋中的燭光微微顫著,散發出溫馨的光芒。
北堂冥微微闔上眼,腦海裏就浮現出一副戰場廝殺、戰馬悲鳴的場麵。
大風呼嘯,赤日炎炎,一碧千裏。他曾在那裏登高遠望,曾在那裏揮斥方遒,曾在那裏金戈鐵馬……更是在那裏斬殺了無數欲圖侵犯大周的虎豹財狼!他殺敵的鮮血可以浸透西北的土地!
西北那個地方,他整整生活了十餘年。又怎麼可能會毫無感情!
西北軍的兄弟們,都是他一點一滴親自帶出來的!又怎麼會舍得拋下他們!
那些金戈鐵馬,指揮若定,枕戈待旦的日子,他也曾以為會伴隨自己一生,直到他馬革裹屍、或者英雄遲暮、老到不能再上戰場。
可是後來的後來,他逼不得已的解甲歸田,無奈的來到這個小村莊。他也曾以為自己會後悔懷念,也曾以為會在這孤老終生。
可是他碰見了她,就突然間愛上了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生活,喜歡上了時不時的浪漫風花雪月,就習慣了互相扶持,互相關心,就學會了如何把一個人放在心底妥善收藏,細心保護,用盡所有去疼愛寵愛。而那些曾經的馳騁疆場的生活,就恍若隔世……
北堂冥站在床前,看著床上熟睡的人兒,慢慢坐在床邊。他輕輕伸出手指,淩空勾勒著女子的容貌。手指微顫,最終停在她的唇上。
芸兒,你說,我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