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越過紫竹紗窗,外麵曲折遊廊,玉階石子漫成甬路。雕甍繡檻,青鬆拂簷。方塘天光,落花羅裳,錦鯉擺尾。
林芸看著他俊美的側顏,突然分辨不清他此刻眼裏是那一階日光,映著竹影斑駁,還是那一襲重重蓮瓣玉綾紋錦長裙。
白靈兒打了半晌終於打累了,她大口喘氣的抬起了腳,回頭看到林芸守在門邊,旁邊拜月窗下坐在明光。她突然有點羞赧,竟然在朋友們麵前如此失態,便給了阿珍惡狠狠的一個瞪眼。
“抱歉,我……”
林芸上前將她攬入懷裏,“沒事,把氣撒出來就好,不要在乎這些。”
“但佛門淨地,我卻沒有遵從禮數。”白靈兒把腦袋埋在林芸的懷裏,眼淚又濕了她半邊衣裳。
林芸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撫,眼神命令翠縷去拉阿珍下去,阿珍早已是傷痕累累,但不管怎樣白靈兒也是個女子,再怎麼樣也不會將她傷到筋骨,最多就是皮肉之苦。
她顫顫巍巍的爬起來,朝白靈兒又跪拜了幾下,“小姐,這次是奴婢之錯,還請小姐原諒,奴婢今後定會好好反省自己,絕對不會再犯下類似的錯誤,懇請小姐給奴婢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這樣一番說辭,想來她大概也猜到白靈兒為什麼要打她了。
不過,這個阿珍竟然會這麼快就跟自家主子妥協,也算是少見,林芸心道,她還以為阿珍會為了自己的幸福再拚搏一下呢,她不是一直都很想要脫離奴婢的身份嘛?
林芸仔細觀察阿珍的神情,倒也是兢兢業業,看不出半分逾矩的地方。她一時間也猜不到這個奴婢在想什麼。
或許是真的識時務者,又或許隻是權宜之計害怕白靈兒一怒之下真的處死自己?
白靈兒總算是平緩過心情,她含著淚咬著牙道:“芸姐姐,我想清楚了,為了這個賤婢如此傷神根本沒有意義,你放心,我不會再哭了。”
說完,還很認真的擦拭眼淚,對那阿珍道:“你既然已經認錯,本小姐就罰你下去麵壁思過吧,今夜我要在萬佛寺待一晚上,一會兒讓人給你安排廂房,你好好想想我對你說的這些話吧!今後就不需要你在我旁邊服侍了。”
阿珍從盥洗室一路爬上來花了這麼長時間,費了這麼多心思,沒想到白靈兒三言兩語就把她重新打回了原形。
林芸注意到,這個匍匐於地的婢女眼裏閃過一絲慍怒,她心中暗道不好,這個白靈兒,如果要留下來,就應該不動她地位,以另外一種辦法拉攏她,若真的要懲罰她,就應該斬草除根,而不是留有後患。
她想要提醒白靈兒,但那邊已經有人把阿珍帶下去了,白靈兒也滿臉倦容,她也不好再說什麼,索性兩人各自回房去了。
然而這廂阿珍被某個婢女帶回了廂房,卻沒有待久,等月色空明的時候又悄悄離開了。
白靈兒這邊早就困得昏昏欲睡,哪裏注意得到一個小婢子的動向。月上中庭,阿珍一瘸一拐的來到了萬佛寺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