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恩先生好像一直沉靜在自己的世界裏,柏樣跟他說什麼,他一個字都沒聽進耳朵裏去,隻顧自己說道,“我想跟她說幾句話,你知道身為一個不稱職的父親,我有多內疚!”

“那您怎麼打算讓您的妻子知道童璟的存在呢?”

“我會跟我的妻子坦白交代一切的,如果童璟肯認我這個父親,我願意彌補我曾經對她造成的傷害。”

柏樣若有所思地望著他,“但我不敢保證童璟會原諒你,不過我還是希望你們父女兩可以正式地談一談——”

梅恩先生上了柏樣的那輛車,同時,柏樣讓司機下車回避一下。他自己也獨自站在遠處,並沒有參與他和她之間的談話。

“童璟——”梅恩先生的這聲百感交集。

“原來你都知道了——”童璟淡淡地說著。

“對不起,當年我——,我對不起你媽媽,也對不起你——”

“我並不是想聽你跟我說對不起,我也沒打算跟你相認,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有多幸福,沒錯,你的家庭比我想象中還幸福,那麼我的出現其實就是多餘的,以前,我不知道我父母是誰的時候,我很怨恨你們,後來,當我知道誰是我的親生父母的時候,我才知道其實我一直隻是在找尋真相而已,隻是想親眼看看究竟是誰拋棄我而已——”

“可你畢竟是我的親生女兒啊,以前是不知道,可現在知道了,我怎麼能夠不認你呢——”

“真正的父母,應該是從小把我帶大的童家父母,他們才是我真正的爸爸媽媽,對了,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溫如穎,她現在得了白血病,若有可能,你最好能幫她找到骨髓,說真的,我不希望看見她死去,當然,我也希望看到你一直過得很好——”

他們的談話,並不長,童璟真的沒有怨恨他,隻是覺得這樣就夠了,也許自己也快當個母親了吧,什麼都看開了,什麼都看淡了,有些東西就順其自然吧,你越刻意,有的時候現實往往與你的期盼相反,這個世界有恨不完的人,有還不清的債,有欠不完的人情,一味地去埋怨,那麼何時是個頭啊——

回程的路上,柏樣問童璟跟梅恩先生談了什麼。

童璟淡笑,“我邀請他來參加我和你的婚禮,但不是以我父親的身份出席,隻是一個——”

“隻是一個什麼——”

“具體的我也說不上來,也許,他隻是給我生命的人——”

“我懂,一定會有些人在你的生命中抹不掉的,其實,我還有一件事情想跟你說,那個人,我也知道你放不下,他對我來說也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和他從朋友,變成一時的陌生,然後變得現在——”柏樣頓了頓,再想該有什麼詞更準確的去形容,心裏突然很不是滋味,“現在見麵了,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那天見到我,隻是對我淡淡地一笑,說了聲恭喜,那種感覺仿佛我們是朋友,仿佛又不是,真的再也回不到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