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想見見我這唯一的兒子。
被稱作白先生的男人背對著聚離說出了見麵後的第一句話,可能眼前的白先生自己也知道,讓自己這兒子先主動開口和自己講話不那麼的現實。
有勞白先生記掛,聚離慚愧。
聚離又是標準的俯身一禮。
第二人類紀元、後人類文明時代……這是個貧富貴賤階級尊卑,包括禮節都已被人們盡可能簡單化了的時代。也隻有在這裏你才會看到以下可笑奇怪的場景。
一個疑似幾千年前的宮殿群正門樣子的建築前,一堆穿著幾千年前深衣廣袖樣式袍服,說著幾千年前的古語,仿佛是穿越時空而來的人們正在等待出發,但等來的是專用的核動力飛船而絕不是一輛古早的畜力馬車。
請耐著心繼續往裏走吧,大約是辦公前台或接待窗口的地方很容易讓你錯以為自己是誤入了某場古代生活展覽,讓你直接以為那是傳說中古代官老爺升堂辦案之所在。一位猶似霓裳羽衣舞裏走出來的古代女士坐在青天大老爺的位置上,正手裏拿著個世界上最先進的衛星通訊收發器,正與不知道是哪個星球的生物在說著不知道是哪個星球的外星話。
而這活似無厘頭電影布景地的場所,恰恰就是聖殿的真貌。那個集合了世界上最多的敬畏與想象的地方。
就看聚離現在的穿著和禮節,除了無法正常的下跪,那完全是封建時代平民覲見皇帝的翻版。皇帝不說平身當臣子平民的就隻能四肢著地理所當然的撅在那裏。隻是上古的愚民或許是發自內心的敬畏,但到聚離心情,就真的不必在下再多贅述了吧?
不知道幾分鍾過去後,白先生好像剛剛察覺到了某人的存在一樣,終於隨手的揮了那麼一揮衣袖,二人身處的地方就自然而然的又變了。
又是一個仿古的場所,連帶聚離的輪椅等物一並消失,兩個蒲團,一矮桌,一對僅有血緣或許可以為證的父子構成偌大空間中僅有的存在。
你果然如分析報告所寫,絕大部分外在特征,包括後天的興趣選擇都遺傳了你母親的特點。
是。聚離木偶一樣機械的回答著。
但這讓我很遺憾,因為你母親就是個讓人頭疼的女人,隻是偏偏預言之書卻選擇了你。白先生吐字清晰,一字一頓,事不關他的說著
……
聚離的左手很緩慢,非常緩慢的握成了一個空心的拳頭。但就是有一股更強大的,名叫理智的力量生生的製止了手指想要攥得更緊,繼而讓手臂抖動的任性想法。
很多時候,聚離是個特別溫柔的人,比如像現在這樣溫柔的在心底和自己的手指對話。
不想讓別人把你剁下來吧?不想別人把我扔進湖底當魚食吧?
不想是不是?好,來,一根根的放鬆,一根根的打開
…好!真乖!…
唉?剛剛有發生什麼嗎?什麼都沒發生嘛。
絕望?
拜托,不要把那麼奢侈的,叫情感的東西往名叫聚離的生物身上硬套好不好?如果你硬要把這種東西往他身上硬套,這名叫聚離的生物是會死得很慘的。
不敢勞白先生煩心,微末之技不足掛齒。
聲音平穩,應答流暢,表麵的恭謹下是百分之一千的隱忍和小心翼翼。因為這是場戰鬥,螻蟻戰士為了捍衛自己的地盤而與強大怪獸進行的戰鬥。
此時聚離竟然有些佩服起自己來,這樣一個凶險的情景下自己竟還有餘情聯想出諸如螻蟻與怪獸之類的比喻來。不過一定要說原因其實也不難想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