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不一會兒,小姨就回來了,一頭棕色的大波浪,色澤十分好,化過妝,神采奕奕的模樣,氣質非凡,的確是個美人兒。
“小覓!你們來了多久?”她一邊換鞋子一邊招呼我們,笑意盈盈的。今天是她的生日,應該高興。
楊覓叫她,“小姨,這是我的朋友。她叫——”
“叫我小趙就好。楊覓是我的師兄。”我打斷他,自我介紹起來。不太喜歡別人介紹我的名字,趙衾衾,不知家裏人為什麼給我起個這樣的名字,聽起來有點酸。
“你們隨意坐,今天和朋友吃飯,叫你們等,真是不好意思。”小姨講起話來輕言細語。身上有一股香氣,洋溢著清新的花果香調,柔和,而又有點性感的味道。我辨得出,那是Gucci Eau de Parfum II女香,上個月,母親的生日,父親給母親和我各買了一瓶作為禮物,嗬,母親的生日,連我也有份。
我從包裏取出包裝好的禮物,楊覓接過去,“小姨,祝你生日快樂!”
“喲,小趙挑的吧,眼光真不錯。謝謝謝謝!”小姨接過禮物,十分喜愛的神情,輕輕放下來。
我笑了笑,沒做聲。她真真會講話。
我們一起坐在沙發上聊了幾句,小姨去廚房取出一隻冷藏的冰淇淋蛋糕分給我們吃。
“小姨還有生日蛋糕哪!”楊覓和我又驚又喜。
“我不大愛吃甜食,朋友給的。”小姨一邊打開盒子一邊說。
楊覓和我對視了一下,不約而同的笑起來,問“小姨不點蠟燭?”
“都這麼大歲數的人了,免去這些繁文縟節吧。”
……
漂亮的女人不缺男伴。
不知不覺下起雨來,雨點大,下得急,過一陣更是雷鳴電閃的,風呼呼的吹。小姨趕緊拉上客廳與陽台的玻璃門,隻留一條窄窄的門縫。又進臥房關窗戶。
“雨不小。”我走到玻璃門邊看看著外麵的天。
“是啊,怎麼突然就下起雨!”
“時間不早了,一會該回家了。”我有點發愁,這裏離我家可不近,下雨又不好叫出租。
“別著急,你們兩個多坐會,晚一點走,我送你們。”小姨連忙說。聽口氣她開車。
一陣風從門縫裏吹進來,寒意十足,我不禁抱緊雙臂。
到底還是女人眼尖,“小趙,我去找件衣服給你,別凍著。”小姨一邊說一邊進屋去,不一會兒拎著一件風衣出來,“穿上看看合不合適。”
我正躊躇需不需要穿,楊覓已經替我接過來,“衾衾別凍著。”
我罩上身試了試,有些大,捂不嚴實,小姨索性拉起我的手往房間裏走,她的手是涼的,但她看上去並不冷,獨特的女人。“進來試試,哪一件合適就穿哪一件。”小姨衝我招手,話說的實在熱情,我也不好推脫,隻好一邊跟她進屋,一邊說“麻煩阿姨了。”
“哪裏哪裏。”
這應該是一個客臥,不如說是衣帽間,超大衣櫃,旁邊擺著一張大梳妝台,還有一麵考究的穿衣鏡。她拉開衣櫃,讓我自己看看哪件合適,我指了指一件看上去小一些的外套,她取出來給我,我套上去,又走近穿衣鏡照了照,感覺還算合身。不照這一下不知道,一照嚇一跳。
我瞥見了旁邊梳妝台上立著一個大大的水晶相框,是小姨和一個中年男人的照片。好熟悉的感覺,不禁走近兩步定睛一看……那一瞬間,我有窒息的感覺,照片上的男人濃眉大眼,眼角有一顆棕色的痣,天哪,那不是…..有那麼兩秒鍾的時間,我隻覺得天旋地轉,差點沒暈厥過去。
“衾衾,好了沒?”楊覓在客廳叫。
我旋即反應過來,這是在楊覓的小姨家裏,這才定了定神,裝作若無其事地走出去,我當時背對著她,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覺出端倪。
…….
雨下了一陣便停住了,我們沒有讓她送,自己打車回去的。在車上,我一言不發,腦海裏一直回想剛才的情景,會不會是我看錯了?看花眼了?我一次次的問自己,又一次次的推翻自己。楊覓試圖和我說話,問我什麼突然不開心,突然像變個人似的,我沒有理他,下車的時候,隻是冷冷的說,“再見!”
……
這天真的很巧,父親居然比我先回家,在客廳看電視。我在他身旁坐下,試圖和他說一些什麼,試圖從側麵向他求證,真希望我的擔心是多餘的。可是,還未開口,我已嗅到一陣柔和的清新的花果香……淡淡的,有點小性感…….
我起身,神色錯愕的跑上樓去,那時候真希望世界上有魔法存在,好讓我們隻看得到自己想看的東西,一切不喜歡的統統隱身。
母親的Gucci Eau de Parfum II安安靜靜躺在梳妝台下麵的抽屜裏,仍未啟封……..
霎那間,我隻覺得腦袋發沉,身體快要承擔不起頭顱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