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縣城老家玩得忘乎所以,去了小河邊,沉浸在舊日的時光中不願歸來,以至於險些誤了父親為我預訂的生日宴。
急匆匆的趕到海逸酒店,已是晚間七點,父親母親都在裏麵,我有點不知所措的跑進去拉開椅子坐下,心裏撲通撲通的跳的厲害,母親沒有笑,而是在仔仔細細的打量我的眼睛,好像發現了什麼似的,微微側過臉龐,碰碰父親的手肘說,“看這丫頭,著急忙慌的!以前很少這麼野。”
父親倒是攤開手臂拍拍我的椅背,通情達理的笑,“女孩子嘛,現在約會都是叫小夥子等,壞習慣總是不容易改。”
我伸手拂去額前碎發,竟然一額頭的汗!
母親還要說什麼,隻見包間的門開了,服務員送上一隻生日蛋糕,二十四支蠟燭,這時候響起了生日祝福歌。父親示意服務員關燈,叫我許願。奇怪,他什麼時候懂得這種哄小女孩子的玩意兒的!旋即又想起來,以前不是有個曹靈犀?
我忽然想起南山寺的老方丈提醒過我二十五歲那年會有感情挫折,於是,在幽暗的房間,融融的燭光中,我在心裏默默祈禱,千萬不要錯過他,千萬不要錯過他。睜開眼睛,吹滅蠟燭,方覺彷徨,一生摯愛,是誰呢?書明嗎?
不,我並不敢確定。
第二日早間去上班,剛踏進辦公室,就看到同事們圍在一起熱鬧著呢,心裏,想著,不是又有什麼新聞吧!走過去一看,嘩!大束藍色妖姬擺在我的辦公桌上,新張開的花瓣飽滿潤澤,有股嬌媚之氣,實在太引人矚目了,著實嚇了我一跳。
同事們都在問,衾衾,是什麼人追?秋芳將我拉到一邊,對我笑一笑,“嗨,你們好事近了吧?屆時別忘請客。”說罷,對我擠擠眼睛,回到座位上去。
我來不及解釋,更無從說起。花叢間有隻小小信封,拆開來看。
“天堂的花園絢麗燦爛,來自與你相會的花園。”
熟悉的字跡,方正有力,但並不飄逸,是他。那下句詩是:底下陰間的熊熊火焰。來自與你分離的烈焰。許多年以前,他也在信中這樣寫過。
我惶惶不安起來,昨日下午應該比任何夢更像一個夢,因為它應永遠的失去,但此時此刻,為何那樣真切?
我將花放到桌邊牆角,掩上報紙捂得嚴嚴實實,坐了一會,想起秋芳剛才說的話,她以為李書明送來的,那麼,怎能這樣胡亂處置,於是又拿起來放在桌上的小書架後麵,這才安了心。
打開電腦,收到書明電郵,足足拍了十二個款式的戒托,包鑲的,鑽石顯得小氣,四隻爪的比較中庸,六隻爪的皇冠款比較牢固……
這才恍然大悟,拍拍腦袋對自己說,未婚夫要我選鑽戒呢!
再美的夢總要醒來,我應回到現實世界。
午間接到書明的電話,因為昨天的事情,心裏覺得愧疚,想要補償什麼似的,對他出奇的熱情,聲調不自覺的高了八度,“書明書明,圖片收到,都十分漂亮。”
“相中哪一隻?”書明的語氣像潺潺流水。
“你呢?我隻喜歡你幫我挑的。”
“你自己選的好。”
我忽的來了靈感,特別想討好他,“不,汝愛即吾愛。”
書名輕輕的歎口氣,仿佛被一個可愛小孩子纏住似的,又疼惜的笑,“六隻爪的皇冠吧,據說是經典。”
“好,穩固牢靠!”應當聽他的。人比較迷惘的時刻,總是希望有盞明燈引路。
“衾衾,我更希望婚姻穩固長久。”書明的聲音忽然低下來,“我知道,我給你的並不夠,愛人之間需要更多的親密,激情,等我回來一定盡快安排好北京的事情,接你過來,屆時好好過我們的二人世界,好不好?”
我當然答好,心中卻有小小的驚訝。結尾三個字,分外輕柔,有一點請求的口吻,突然間鼻頭泛酸,想念起那堅強可靠高大頎長的身形,跳舞時他的下巴可以輕輕擱在我的頭頂。“書明,你什麼時候回來?”
“快的話,下周。”
“這麼早?”我不知道是高興還是驚訝。
“不知道怎的,在這邊有些呆不住,所以提前一點。嗬,早些回來安心。”
我一時間語塞,莫非而我們之間真的有什麼不對勁?連他也覺察到了?我自覺虧欠他,王碧雲的事情也開不了口再提。
一連三日早晨準時收到藍色妖姬,卡片上留兩句詩:我總是在日出時分,在晨曦與朝露之間,寧靜的氛圍裏,最是思念你…….未署名,但愈來愈露骨。我開始擔心自己招架不住。
一個電話也沒有來,我不得不主動與他聯係,“南方,這麼好的閑情逸致,別用錯地方。”
“我以為你喜歡。”他略微驚訝。
“不,上海一定有許多漂亮女孩子,你應用在她們身上。”
“我明白,衾衾,你媽媽不喜歡我,嫌我少了半條腿。”他的語氣忽的變得沉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