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崎嶇險阻 叢山峻嶺(2 / 2)

而後,整個人茶不思飯不想,那夜的情景一直浮現在他眼前,她不同與其他尋常女子,季子棠不驕作,渾身上下也不見半分大小姐身份的餘留,要說對她一見鍾情,也不足為過。

沈灼能清晰的感覺到,季子棠也對他深有好感,不然在剛剛那個吻時,早該反手打他一掌。

季子棠信任他,將自己的手交付到他的掌心中,任由他一己之力,等到再次睜眼時已然安全平穩的到了平地之上,呼出的氣息源遠而長。

“對了,我剛剛在那邊找到鬄草了”季子棠順著他指的方向跟在身後一瘸一拐的跟過去,滿眼皆是鬄草,她卯足了勁,而鬄草卻一動不動的挺立。

而一旁的沈灼沉穩的用鐮刀割著鬄草的根莖,它的莖由為粗大,鬄草的整身也不及它的根莖一半,一連摘了十幾個:“差不多了,咱們快點下山吧,要不幹爹好著急了”。

上山容易下山難啊,這會兒天已暗淡,早就不記得來時的路,也找不到去時的方向,想下山談何容易。

“天這麼黑,咱倆下不去的!”別說能不能下得去山,若是又像剛剛那般險阻,崴了腳倒無妨,多說三五天也就養好了,要是一失足那可真成了千古恨,她弟弟日後即便能夠張口說話,也隻會責怪自己害了姐姐的命,這樣真是得不償失。

“那,咱們今晚怎麼辦?”她可不想像上次在景福宮那樣,一覺醒來,差點連命都丟了。

“就在樹下愜息一夜吧,等明日太陽初升時,咱們再想辦法下山”。

兩個人屈膝倚靠著樹墩子,沈灼用其寬大的衣袍將其身子蓋住,她搭靠在沈灼的肩頭,久久不能合眼。

“可是害怕了?”四周怪獸之音響起,就算膽子再大,也還是女兒身,怎會不心生怕意呢。

“我給你講講我和白兄的故事吧!”沈灼尤為雄厚的男聲響起,在整個寧靜的夜裏回蕩,優美又動聽,惹得人不禁陶醉在其中。

“也好”反正她也好奇的想聽一聽他的過去。

“從前,我和白兄同是戰友,我們曾經帶兵打仗,西南一帶的土匪聞名而怕,開始我們和那幫土匪是為敵人,後來一次蠻人入侵,我和白兄成功的逼退了那些蠻人,自此我們與土匪結為友親,每當我們出征打仗時,隻要碰見他們,他們定會二話不說的幫我們一起征討,也算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了,可是後來白兄死了,就死在了蠻人的手中,匪友們曆經三天三夜從屍體堆中將白兄抬回來”。

“那麼後來呢?”。

“匪友皆數而亡,他們的老窩被朝廷一口氣的端了”沈灼說的是那樣的風輕雲淡,卻也掩蓋不掉他眼角中複雜的一色。

“為什麼?匪友幫了我朝打勝仗,該獎賞他們啊!”。

“因為朝廷認定我們和匪友結盟不軌,而匪友們為表衷心,在城門前,紛紛自盡了”而他也由一名戰將,被貶為了外編朝員,曾經生死相隨的兄弟紛紛離他而去。

在這個寒冬裏,他所說的故事,不禁讓人心寒透頂,我們生存的這個國家,也有它不堪的一麵,它獨裁,它偏大,它永遠都在號召以“百姓為生,百姓為亡,同生同死”卻讓無辜的人們喊冤而盡。

“那你甘心就做個巡防長官嗎?”。

“不甘心又怎樣?甘心又怎樣?”是啊,如他所說:“我甘心命運,做它的棋子,任由它的擺布,結局我未必可以翻盤”;“我不甘心命運,我掙紮,我撕扯,到頭來,我不是依然在走人生安排的每一步嗎”。

“你不想為了那些死去的兄弟征討一個說法嗎?”。

“我們沒有權利,說法自然不會向我們靠攏,如果有一天我把權利握在了自己的手裏,誰又敢隨意踐踏我的人生呢!”。

沈灼無心的故事,卻字字珠璣,與季子棠現在的所處環境,幾乎是相同一致,她一直的不甘心,又或者是奮起直追,不就是想要證明,她要一個不能讓別人踐踏的人生嗎!

原來,每個人的人生都沒有在自己的手裏。

故事進入了尾聲,困意襲來,她靠在沈灼的懷中,仿佛夢中也不再彷徨!

清晨,天蒙蒙亮,黑夜正欲隱去,破曉的晨光慢慢喚醒沉睡的生靈,空氣裏透著絲絲清冷,季子棠醒來,那慵懶卻滿足的微笑令沈灼心有戚戚焉。

兩個人度過了昨夜和今夕,沈灼是否還能有機會這樣擁季子棠在懷中共迎晨間呢?黑瞳下閃過一絲慧黠的靈光,清冽的聲調,仿佛珠玉落地,恍若罌粟綻放:“城中十裏,紅衣迎我,你可願意?”沈灼音若,卻如同飄在雲端,空靈而飄渺,字字漫遠在蒼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