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棠如出府時向江孝珩交代她一般無二,在哥哥府裏用過了晚飯,才打道回府,季雲鶴眼看著天色漸晚,不放心她一個人回去,便親自送她回了廣陵王府。
王府門前,季子棠和季雲鶴揮別:“今夜時辰晚了,也不便讓哥哥入府見過王爺了,來日得了王爺的請兒,哥哥再來拜見”。
季雲鶴點頭也朝著她揮手:“去吧,記得給王爺問聲安好”。
這會兒,江孝珩並沒有歇下,手捧著一本書坐在正廳裏,書裏的內容一字未看,隻為了坐在這裏等她回來。
“都這麼晚了,還沒睡?”江孝珩聽見她聲音,這才放心的合上書,抖抖肩朝前院去,而季子棠也自顧自的朝蘅蕪苑去。
自從入了王府,江孝珩守夜的事便都交由府裏的小斯輪值,卻不如從前在宮裏由季子棠守夜睡的那般安穩,時常夜裏翻來覆去,有時實在難安時,便起身去書房點燈熬油,困了就倒頭在案板上睡幾個時辰。
次日一早,宮裏內侍省來人托話,晌午過後,新選拔的貼身就入府侍奉了,說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季子棠聽過後全然沒當一回事。
直至晌午吃飯的時候,前廳來人告訴她:“姑娘,王爺的貼身侍衛在前廳候著呢”季子棠這才放下手中的筷子,又交代了屋裏的小丫鬟:“先擱在這兒,我去去就回”。
本想用不了多少時間,無非就是交代他幾句江孝珩平日裏的習性,誰知,入了前廳,見了那人,時間便一拖再拖。
那人一身淡青色長袍,盡管樸素,卻將整個人溫潤如玉的性子顯露無疑,眼前的人她再清楚不過了,正是沈灼。
一別多日,沒想到竟然還能在王府裏見到他,想到他就是江孝珩的貼身侍衛,心下就有說不清楚的情緒不停地在她的體內流動。
沈灼被接見他的人是季子棠惹得一驚,可是臉上並沒有顯現出任何神情,反倒比常態更加冷若三分,恭敬的抱拳稱:“在下京中原六品長官沈灼前來報到”。
季子棠見他這般情景,二人如同陌路,遲疑了片刻,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過了半晌,才醒悟過來道:“王爺早上入宮了,還未回來,晚些時辰你便能見到了”。
沈灼應聲:“在下知道了,就在前廳等候便是”季子棠仔細的觀察著沈灼,確實是她認識的那個人,唯獨冷漠之態讓她在幾分熟悉中又夾雜著陌生,她的目光不移,卻絲毫沒有引起沈灼的注意。
“給這位公子看杯茶”季子棠隨便叫了一個丫鬟,自己轉身從前廳慌忙的離開。
不一會兒,丫鬟端著茶放在沈灼麵前,他微低身子,小聲詢問丫鬟:“剛剛那女子是你們王爺什麼人?”。
“奴婢剛剛入府不是很清楚,聽其他人說,像是主母一般的人”丫鬟說完就走了,整個正廳隻留下沈灼一人,暗暗做想。
主母二字一直懸在他的心上,頓覺萬念俱灰,眼眶不由一紅,卻發現自己的嗓音變得幹癟乏力,極其生澀?,伸手端起那杯丫鬟倒好的熱茶,卻顫抖不停。
若非官命仕途,他早已坐不安生拔腿而去。
一回到蘅蕪苑的季子棠,更是站不直,坐不穩,軟塌塌的倒靠在木椅上,小丫鬟攝怔在當場被她慘白的臉色嚇得花容失色?:“姑娘這是怎麼了?剛剛出去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麼?”。
季子棠眼神呆滯,卻沒有說話,內心不由微起波瀾更加心神不寧。
不知過了多久才緩緩說道:“都撤下去吧,我不想吃了”又吩咐丫鬟:“你去前麵盯著點,主子爺要是回來了你告訴我一聲”。
丫鬟上前蹲身應道:“奴婢知道了”。
房間裏隻留下季子棠一個人,沉著臉,思緒更是跑到了九霄雲外。
正廳裏等候已久的沈灼更是一杯接著一杯清茶,丫鬟來來回回替他斟滿,最後索性將整個茶壺都放在他身邊。
直至江孝珩回府,丫鬟通稟到季子棠處,她出了門,走了幾十步,踏入正廳,江孝珩與沈灼,一個端坐在上位,一個直立在廳下,自打江孝珩一入正廳。
沈灼就恭敬請了他一禮:“在下京中原六品長官沈灼前來報到,敬請廣陵王佳安”江孝珩未叫他免禮,更是沒有問詢的話,於是一個實實在在的“下馬威”讓沈灼措手不及。
好在季子棠來的是時候,插了一句話:“主子爺不是有心的,他不會說話,你別見怪”沈灼不知道也不奇怪,他置身京中,平日裏都是巡街,又礙著他甚少與人打交道的性子,從不聽聞宮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