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坐到了安才人方才坐過的軟塌上,隔了半晌與薑寶林說道:“朕記得安才人今年雙八添一的年紀吧?”。
“比妾身生生的年輕了五歲呢”薑寶林暗傷自己年華蒼老。
“朕瞧著反倒是比你長了十歲”薑寶林聽了不由扁了扁嘴:“皇上是嫌棄妾身小家子氣了,暗說妾身不如安妹妹穩重吧”。
“你知道就好,如今都是做母妃的人了!竟還動不動就說賭氣的話”他輕輕說道。
“那皇上就去安妹妹那兒吧”薑寶林猛然來了這麼一句話,倒叫皇帝聽到心裏去了:“那你早些休息吧”。
皇帝倒是沒和她動氣幾分,不過一貫當她是孩子,身上留有的幾分稚嫩反而顯得靈巧動人。
安才人在屋內看書解悶甚是入迷,也不曾知道皇帝何時進來,隻聞得他說:“屋裏這麼暗的燭光,你且要注意點眼睛”。
安才人將手中的書放在桌上,欲從軟塌起身,皇帝對她說:“別起來了,你就這麼坐著吧”安才人顧著禮節還是起了身。
端著在屋內堂下站著,皇帝上下瞧了她幾眼:“你倒是個聽話的人,怎麼卻不見你穿朕先前賞賜你的新衣裳呢?”。
“妾身穿慣了身上這些”這安才人回皇上話時,臉上不喜亦不悲,絲毫瞧不出任何表情。
“白耳吃了嗎?嗓子可舒服了些?”皇帝隨手翻開她放在桌上的書籍。
“妾身不過是舊疾,本就用不上白耳”這六宮之中唯有她頭一個,皇帝給的賞賜不謝恩也不歡喜,如果換作旁人,定是接下賞賜,將繁華炫目穿戴在身上,恨不得人人皆知。
皇帝不知道這低調的做法是許氏的心性,還是當真如她所說是用不慣。
“朕賞了你封號,也不見你謝恩,東西也不歡心,難不成是身子不適?”許氏不知怎了,一言不發。
“朕問你話呢!”皇帝向來不喜歡和她這般脾性的人打交道,甚是發悶又急得慌。
皇帝一改語氣,非常平緩的問她:“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還是誰給你氣受了,和朕說說!”。
許氏這不溫不語的樣子,讓皇帝惱了火:“這後宮中的女人哪個不是日日盼著朕來,倒是你,像是朕上趕著一樣”。
這時送茶進來的宮女,將新砌茶的茶放在桌上,皇帝的目光落在那宮女身上,手指著她:“若是朕今夜指了她位份,她定是要欣喜萬分”那宮女聞言,驚恐的跪在地上,不敢抬頭直視皇帝的目光。
半晌過去,皇帝提不住心性,與那跪地的宮女問了一句:“你叫什麼?”。
那宮女沒有心理準備皇帝的問話,慢了一個拍子,答了一聲:“奴婢名夏嵐”。
皇帝稱:“好”,手拍桌機:“你主子不要這份恩寵,朕就給你!朕冊封你為禦妻,以後同是才人,可好?”。
夏嵐望了一眼身旁的許氏,很快便對皇帝連連謝恩:“奴婢謝皇上恩典”皇帝從軟塌起身,大步而去,門外守候的四喜與徒弟萬全正扯著閑話,見皇上出來緊跟在其身後。
皇帝越走越快,四喜在後詢問:“皇上不是要留宿在安才人這兒嗎?”。
皇帝甩了一句話給四喜:“把夏才人給朕送到乾清宮”四喜與萬全麵麵相覷,皇上何時又封了一個夏才人。
四喜使喚萬全去請人,自己個跟在皇帝身後,一言不敢多發。
轉頭,萬全去到許氏屋裏,皺起眉頭與新晉的夏才人道了一句:“夏才人跟奴才去沐浴更衣吧”。
這邊萬全領著夏氏退身離開,許氏軟了身子倒在地上,淚眼不止,這眼淚不由分說的滴落,自己都不知道為何而哭。
寶林薑氏的宮女聽聞外邊的動靜,出去瞧了兩眼,看著夏氏被萬全帶走,又聽見側殿傳出來的閑言閑語,轉身趕忙回屋將事情和薑寶林說了一通。
薑寶林早已坐不住,趕去看望許氏時,瞧見她手握剪刀,怕她尋短見,趕快讓宮女上前奪下利器,又喝她:“你這是做什麼?”薑寶林拉許氏的手過來坐。
倒了一杯熱水放在她麵前:“一了百了最簡單,可是你怎麼就不想想你的生親,日後連坐年邁的他們如何擔得起”。
許氏接過茶杯,雙手不停的顫抖:“我...”支支吾吾半天,竟連半句話也沒說完整。
一屋子伺候的人被薑寶林揮退,屋子裏隻剩下她與許氏二人,薑寶林心裏想,左不過該是說實話的時候了,可許氏奈何也不張嘴。
“算了,你先好好休息吧,明兒再說”薑寶林知道從許氏口中問不出來,隻得起身離去,在屋外交代了許氏屋內的宮女:“你家主子驚了神,你去泡點安神茶給她”。
許氏這事也就半天的功夫,就傳遍六宮,逢人就拿這事當作笑話說,別說許氏自己麵子丟了,整個延禧宮也抬不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