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裏的炎熱被房中的涼扇擋在外頭,晌午明亮焦紅的陽光倒仍能順順利利地照進來,季子棠端坐在屋裏頭,一身藤青曳羅靡子長裙上的金絲牡丹在陽光下泛著淡淡金輝。
王嬤嬤躬著身子對季子棠說道:“東西已經準備好了,回頭我就領人送過去”季子棠淺怔,“哦”了一聲。
想了想又說道:“既然嬤嬤出麵,這事自然得體多了”。
王嬤嬤不僅輕歎:“眼下淮安王府怕是也不安生了,各個侍人通房都搶了側妃的風頭,可如何是好”。
王嬤嬤這廂話頭剛落,便有王府裏的丫鬟前來稟告。
“棠隱娘子總念叨著不舒服,讓奴婢前來稟一聲”這“娘子”的稱呼是季子棠讓她們改口的,眼下她已經是王爺的人了,總是喚著姑娘不合規矩。
季子棠還未開口,一旁的王嬤嬤倒是沉不住氣:“她不舒服請大夫就是,通報給姑娘作什麼!”話說王嬤嬤這話說的也不無道理,隻不過語氣讓人聽著有些不舒服。
丫鬟支支吾吾的答道:“娘子說是沒有月例,請不來人”季子棠望向王嬤嬤,滿臉皆是疑問。
隨後季子棠先讓丫鬟回去:“你去掌房找先生先拿點,讓大夫先過府給瞧瞧”。
丫鬟應聲,剛從季子棠屋裏走出去,季子棠便問向王嬤嬤:“她怎麼沒月例?”王嬤嬤神情有異,季子棠知道定是她從中作梗,可是礙於情麵又不能當麵戳穿,於是說道:“想來又是下邊人辦事不利”一句話便把過錯歸結給了別人。
一連幾日,棠隱日日差人來稟,都是以自己身體不適為由,而後秋竹一句話才點醒了季子棠。
“她這哪裏是真的不舒服,我瞧著是想主子爺了,自己找不見,隻得來煩姑娘幫她尋人”季子棠這才恍然大悟,點點頭說道:“有點道理”。
頓時才發覺,似乎有小半月沒有見到江孝珩的身影了,這也難怪棠隱急著尋人,就連沈灼也許久未露麵。
“可我又能上哪去把人給找回來呢!”季子棠也是頭疼,日日被棠隱這番鬧騰,已經許久沒有好好睡過午覺了。
這棠隱說來也奇怪,像是已經掌握了季子棠的作息時間,每次都偏要等到她剛有困意,準備入睡時來叨擾她。
頭前兒說是沒有月例,季子棠讓賬房先生給她支了錢,又說是找不到好大夫,怕有了差錯連累子嗣。
這會兒季子棠倒想起一個人,差了丫鬟去尋。
丫鬟腿腳麻利,半柱香不到的功夫,便折返了回來,氣籲籲的喘著大口粗氣,額上的汗珠稀稀落落:“姑娘是不是記錯了,奴婢按照您說的地方去,早已人去樓空,全然看不出來舊貌”。
“不會的”季子棠搖頭稱道:“我哪能記錯”喚來念奴,二人一刻不停歇的抬步就走。
等去到京中“濟生堂”時,果然如前來的丫鬟描述的這般無二,昔日裏繁鬧街市的一角,早已荒涼淡漠,雙門緊閉,再無舊時的門前車水馬龍和人來人往。
季子棠前院繞後屋,把這門縫朝裏邊看,一邊的念奴,使勁的跳起身子朝院裏探頭。
“沒人住這兒了”季子棠左思右想都覺得甚是奇怪,轉日不過半年,這濟生堂怎就變得如此,就連坐堂的白掌櫃和蘇大娘也毫不見蹤影。
濟生堂的兩側皆是住家的,房門關閉無從打聽,隻得到對麵的小攤詢問,攤子前的大娘是賣脂粉的,前街的胭脂鋪甚是興隆,價錢公道,款式居多,引了許多世家小姐前去光顧,她這裏便有些落寞。
整日在此支攤,全憑運氣掙個生計,今兒也不知怎麼,支攤在此,竟無一人前來搭茬。
季子棠走到大娘麵前,無暇顧及胭脂水粉,可大娘冷不丁瞧見有人來自然歡喜,忙著拿出好多“上等貨色”攤在季子棠與念奴麵前。
“姑娘,瞧瞧,我這都是上好的粉”季子棠急著開口相問:“對麵濟生堂的人哪去了?”。
大娘似乎看出了她的意圖,於是根本不理會季子棠的問話,眼見季子棠著急,身邊的念奴突然拿出些碎銀子遞給大娘:“這粉我要了”。
大娘這才肯開口提及:“那家人當真是可憐,兒子死的早,老兩口全靠藥鋪,誰知道竟然惹惱了達官貴人”大娘突然湊到季子棠的耳邊說道:“聽說是被人趕走了”前邊城管沿街巡查,好多商販急著收貨。
一時間街上突然變得吵雜,大娘忙著收拾攤子,顧不得回答季子棠:“那你可知道他們去哪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