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筱筱知道褚墨誤會了她的意思，她也解釋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麼了。或許心裏有一個人就是這樣，會不自覺地為他的悲傷而悲傷，會為他曾經的痛苦而感到痛苦。
“筱筱，你說話”褚墨見陸筱筱一直沒有說話的樣子，心裏有些著急。他隻當是自己做的太過，沒有顧及到陸筱筱的感受。因此現在迫切地要陸筱筱對他的問題做出回應。
陸筱筱瞪著他，手指一點點的曲起來抓住褚墨的衣袖，褚墨順著自己的衣袖看，隻見陸筱筱指節發白地抓著他，顯然是用了很大的力氣。
“怎麼了？”他在陸筱筱眼睛上親了親，那些鹹澀的眼淚的味道他也感受到了。
陸筱筱沒吭聲，隻扳著他的手看，她來來回回地看了好幾次，才啞著嗓子問他，“阿墨，你母親去世的時候，你是不是恨不得跟她一塊死？”
褚墨一愣，他沒想過陸筱筱會問這樣的問題。事實上這樣的想法他也從未對任何人提起過。
當時他還小，母親的去世無疑是個晴天霹靂，他確實是想過，跟母親一起去死，因為死後的世界裏不僅有他的母親，還有妹妹。
他們三個在天國裏還是一家人，一起死就不會有分別的痛苦，也就不會有活著的折磨。
當時的褚敖已經瘋了，對他日日毒打，他活的每一天都像在地獄裏度過，每一天清晨都是地獄的開始，每一天日落都不代表地獄的結束。
深沉到看不到底的絕望包圍著他，他確實想死，隻要是死了，現在所承受的一切都會消失。
小的時候他聽神父說過，天國什麼都有，他想著若是自己死了，就什麼都有了。可是他死不了，褚敖的折磨是長久而不間斷的，褚敖沒有給過他死亡的機會。
他隻能活下來，不斷地經受折磨，不斷地與命運抗爭。褚敖給他的路隻有兩條，要麼死在褚敖手裏；要麼執掌褚家，坐上頭把交椅的位置。於是他活了下來，並且擁有了此刻的一切。
這本是他隱藏在心底的秘密，十幾年來從未被人提起過，就連他自己也想不起曾經有過那樣絕望的時刻。而現在，當這些隱秘的絕望被陸筱筱提起來了，之前的痛苦痛苦記憶他也就想起來了。
褚墨問：“為什麼會想要問這個問題？”
陸筱筱紅著眼，掌心貼在他的胸口，感受到那強壯有力的心跳。“我隻是感同身受，如果我是你，我在那個時候肯定是恨不得跟所有人一起死。”
褚墨身體一顫，陸筱筱的話像是一隻大手，完完全全地包覆住他的心髒。曾幾何時，他身邊沒有一個人，所有人都對他避之不及。他是別人眼中的怪人、閻王爺，是動不動就要人性命的惡人。
沒人說過理解他、懂他，就算是方樂生、王飛他們，也隻是說會幫他，從沒說過一句真心懂他的話語。
陸筱筱又說道：“我想到你曾經那麼苦，我就會心疼。阿墨，我心疼你。”她抬起眼睛看他，眼眶紅紅的像隻小兔子。
她說道：“現在一切都好起來了，阿墨，別再那麼拚命了，我會心疼，我真的會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