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遊魂隻能在人睡著的時候上身，有些遊魂不能正確地使用新的身體，才讓人看上去像在夢遊。正因為不熟練，所以也呆不久。
他能出入萬生這具身體這麼自如足以說明他是個很聰明的人，還裝得和萬生很像，連老萬師傅都沒發現有什麼鬼。
“遊魂為什麼要上別人的身？”
“當然是為了活下去。”
他說，人未死而魂身分離，遊魂如鬼魅一般在天地間飄蕩，沒有著根之處，還會經常遭受惡鬼的引誘，如果消散了，就再也難聚，回不去了。
這確實聽起來令人非常沮喪，我看他的目光不由得多了幾分同情和憂傷。
他說，遊魂唯一的自保方法就是上身，而上身這種事，也隻能在對方睡著的時候進行，上了身就能暫時躲過惡鬼的糾纏。
這麼一想，我對那些爭來搶去要上我身的遊魂們第一次有了憐憫之心。
“你們怎麼不回自己的身體裏去呢？”我想起來最重要的一件事：“你不是萬生，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
歎一口氣，他幽幽地說：“我不知道。”
不知道自己是誰？成為遊魂已經夠可憐的了，竟然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如果不是找到萬生的身體附身，他隻有一直無窮無盡地飄蕩下去，直到成為鬼……
“該可憐的不是我們，可憐可憐你自己吧，遊魂們都想上你的身躲開危險，自然惡鬼們都痛恨你想除而快之，惡鬼狡詐狠戾執拗他們在暗你在明，以後多留個心眼。”
我慶幸，“原來奶奶說的是真的，如果不幸被惡鬼纏上了，會有好鬼幫我的。今天真要謝謝你。”
他臉色一滯，“我隻是魂不是鬼，也沒你想的那麼好，人生目標從不是為做好人，你好自為之。”
行行行，我吐了吐舌頭，還怕我賴上你搞個無以為報以身相許的戲碼？
萬生走後，我內心久久不能平靜，邊等李萌萌，邊將所有發生過的事情梳理了一遍。
那晚，萬生之所以會出現在外科樓的天台上，是因為看到了引誘發狂病人的惡鬼，在發狂病人將注意點都引到他所在的地方的時候，他準備離開是非之地，不巧碰到了我，赫然發現我將他撲倒時護身符將他的遊魂震出了軀體之外，所以才會在後來我與他一起拉屍體去太平間的路上處處躲著我。
我從太平間出來後發狂的病人已經被惡鬼纏死，隨後惡鬼就找到了我，一直在我身邊晃悠，所以我那時總感覺周身陰風陣陣。
至於後來我送盒飯跟我去取微波爐以及送我雞蛋的都是萬生本尊，不是這個遊魂。
再後來，我的銀鐲掉了，受惡鬼的引誘夢遊過兩次，在大街上碰到萬生他澆了我一身冷水救醒我。
在大街上那次和今天這次一樣，他都不是偶然出現在附近，確實也保護了我，這樣還說自己不是好鬼也太謙虛了吧。
不過——他為什麼要保護我？
我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想了一圈答案，總不能歸結為他是個麵冷嘴強脾心熱的人吧，他自己都先說了不是。
將屋子裏外都收拾了一圈，快到12點了，李萌萌還沒回來。
我對著鏡子把自己的臉整理了一下，還好，現在還看不出來淤青。
張開嘴，上下看了看牙齒。
快遞員打我那一拳時我感覺有血腥味衝進我的鼻腔，還以為牙齒被打掉了，清理的時候發現那血腥味不是牙齒的血，是口腔的血。
他打我時，不幸讓我的上下牙齒咬到了我的口腔潰瘍……
最近幾天被遊魂上身，被鬼纏，身子有點虛，用科學的話說，是抵抗力有點低下，所以口腔潰瘍了。
轉一轉腕上銀鐲，有它在我安心多了，折騰一翻身子快散架，我還是躺著等李萌萌吧。
在房間的桌上，我看見早上起床時發現的那張紙。
圓圈，箭頭，圓圈。
之前不知道是什麼，現在有點明白，肯定是某個上我身的遊魂所寫，他想表達點什麼意思呢？
腦袋裏接受和思考的信息堆積得快要爆炸的結果就是……一躺下就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
被遊魂上過身的感覺就是累，即便感覺自己睡了好長時間，一點都不解乏，一醒還是累。
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桌上的紙。
他給我回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