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被嚇死了……”
他張開著雙臂,呆愣在原地,我嗚嗚咽咽地哭,在他身上胡亂擦著眼淚鼻涕。
“剛才有個鬼特地來嚇我……為什麼他們來之前都要製造這麼恐怖的氛圍,為什麼李萌萌這麼倒黴,你知道經常誘惑你們的惡鬼都在幹什麼嗎,他們在練靈魂永不滅的密功……不知道我怎麼就能看到鬼,還能和他們說話……我能不能想看什麼就看到什麼……”
我一番話說的顛三倒四,毫無因果和邏輯,伴隨著哽咽和啜泣聲,甚至有些話囫圇聽不清。
萬生卻出乎意料地聽得很明白,他超級冷靜的聲音在我頭頂上響起,“你去過前進街213號,在那裏有什麼特別的事發生嗎?”
“沒有,我們說巫嬸的閑話,她不高興,說是我的師姐,倒了杯花茶給我喝……”
我想起巫嬸那謎之微笑,突然住了嘴,把深陷的頭拔出來。
我和萬生幾乎同時脫口而出,“花茶?”
是啊,我怎麼早一步沒想到,巫嬸會引鬼魂附身,是所有我接觸的人裏嫌疑最大的。
我摸一把臉,連哭的心情都沒了,想不明白,“她幹嘛陰著給我來這麼一招啊?”
萬生神情淡淡地看著我,突然微微皺眉,從懷裏抽出一個手絹,輕扯薄唇,“擦擦你的臉。”
我盯著那塊幹淨的藍白布,眉毛不可思議地擰起來,“你竟然用手絹?我這裏有紙巾啊!”而且,我也不知道他是否用這塊手絹擤鼻涕,擦汗,擦手了的,現在還有人用手絹嗎?不衛生吧!
他撇撇嘴,“這是手帕。”見我語帶嫌棄,他便手一轉,拿手帕輕拂我剛剛抹鼻涕眼淚的那邊肩膀,看誰更狠似的。
“隨身攜帶是我的習慣,主要是為了照顧女士的需要,不過我在這具身體裏這麼久,還真沒有機會用到過。”
我可以說這種“習慣”很裝逼麼,現在除開上流社會和真正的紳士,誰會養成這種習慣。
他將手帕重新收入懷中,略略抬了抬眼皮看我,“哦,對了,你剛剛說有鬼來嚇你?”
“嗯。”我便把張芳的事詳細跟他講了,還有那個我剛剛知道的徐娘的事,“她把李萌萌交給徐娘,是送羊入虎口……我剛才想,她是不是故意來我跟前說徐娘的事想把我引過去,現在你說我是因為巫嬸的原因才能看到聽到她——”
萬生打斷我的話,“你有這種警覺性,很好。徐娘那裏,你不要去。”
“什麼?”
他敲一記我的頭,語氣變得輕鬆些,“我說,還是和上次一樣,李萌萌在哪裏,我先去查查。”
“你不怕惹到惡鬼了?”我一邊開心他能繼續和我的交易,一邊又替他擔心。
他重新在扶手沙發上坐下,翹起腿,雙手交握,“那麼,我要收回這個決定嗎?”
我立馬討好似的咧開嘴笑,“那倒不用,你很聰明的,既然決定繼續,肯定有把握,我相信你!”
萬生晚上來這一趟,說了這句話後我的心情急轉直上,在他麵前一直不敢表現得太明顯,怕他太驕傲。他一走我發現自己的心情輕鬆了許多,也不覺得自己最近有多倒黴了。
我第一次認識到,沒有他這盞明燈引路,我就是兩眼一抹黑,寸步難行。
過度興奮的結果是,我竟然忘記重新戴上我的護身符,第二天早上醒來,頭特別沉。
就像被遊魂上過身的感覺。
我剛閃過這麼一個念頭,扭頭看見桌上擺著一張紙和一支筆。
還真的是被遊魂上過了!
我趕緊閱讀了信紙的內容,還好,這個遊魂是個熟人,這是第三次上我身。
前兩次他告訴我銀鐲被萬生托人搶走的事,這次他告訴我萬生已經和徐娘交過鋒的事!
前兩次他連字都寫不清楚,簡單的那幾個字,一筆一劃一橫一豎全都散架,像被狂風吹過,慘不忍睹,我組裝了好久才看出個大概意思。
這次他寫的信有整整一頁,密密麻麻的,字漸漸地有了模樣,有小學生的水平,這麼一整頁的信紙,他得寫一整夜吧!
他說他正被惡鬼追擊,正好我取掉了銀鐲,他便鑽進來躲躲,為了感謝我適時的如天意般的幫助,他決定告訴我一些事情。
這個遊魂很聰明,也很有運氣,在我身邊徘徊的遊魂不少,他總是能搶到我的身體,和他的“會辦事”分不開吧。
在萬生的安排下,李萌萌上過我的身體幾次,我大概有一種感覺,就是我心裏裝著的人會優先上。這個遊魂的聰明之處就在於,他非常會用我在意的事情來交換,在我這裏刷足了存在感。
他說,追擊他的一個惡鬼是徐娘的扈從,他大概也知道張芳將李萌萌出賣給徐娘的事。
就在昨天下午,萬生體內的那個遊魂查找到了徐娘的所在,被徐娘和手下的扈從圍攻,激戰了一翻,差點沒能逃脫魔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