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是廖警官插入我和小萬的約會中來,小萬看見多一個人的時候,明顯有些拘謹。
我悄悄對他說:“廖警官在找你媽媽的事上幫了不少忙。”
了解了這一點,小萬麵對廖警官才慢慢自然起來。
廖警官沒有多說什麼話,我提前跟他交代過,這個小萬就是那個傻萬生,他對人熟悉得有一個過程。
廖警官開車,不時地瞥一眼我和小萬,小萬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我感覺出他的緊張。
要見到等了二十多年的母親,他肯定很緊張無措,對於他來說,見墓碑和見活人沒什麼區別。
我輕輕地握了一下他的手指,手指細長,有點冰涼。我說:“見到媽媽要說什麼,想好了嗎?”
我偏頭看他,他垂下的臉上,嘴角緊緊抿著。
我拍拍他的肩,放柔了聲音說:“見到媽媽就說很想她,每天每天都很想。媽媽沒來接你是因為來不了了,不過她知道你有爸爸守護著,她很放心。”
小萬一直低著頭看自己的手指,聽到我說“每天每天都很想”的時候手指結都捏的發白,微微顫抖。這個孩子突然間長大了好多,他竟然在嚐試隱忍自己的情緒。
去公墓的路很長,特別是在我們三個基本沒什麼交流的情況下,這條路顯得格外漫長。
找到簡丹的墓碑之後,我讓小萬單獨和他媽媽說說話,我和廖警官退到稍遠處。
廖警官看著呆呆地立在那裏不說話的小萬,問我:“你在鬼魂世界是不是也見不到簡丹?”
“是啊,死了太久,已經投胎去了,不然我就不用麻煩你查問她的消息了。”
“既然魂魄都不存在了,小萬來了也是白來,說什麼也是白說。”
我看著腳下迎風搖曳的蒲公英,淡淡地歎口氣:“全當情感出口。有些感情放在心中太久憋得很累人。”
我們靜靜地立了一會兒,看著壯觀的墓碑群一直延伸到視線的極處。
廖警官又瞥了一眼不遠處的小萬,“他隻記得他媽媽,不好奇他爸爸嗎?”
對哦,“你說查到簡丹的一些情況,你簡單地講一講。”
“他爸爸是宋氏集團的宋有喬,”廖警官拿出手機,翻了一張照片,放大,給我看。
宋有喬,戴著一個複古的圓圓眼鏡,長得文質彬彬——我忍不住說:“好像。”
廖警官接道:“像那個飛車黨畫出來的萬生吧?”
是的,就是像他。
拜托飛車黨搶我銀鐲的是宋濟川,當時他特地喬裝了一番,搖身一變,儒雅斯文,和這宋有喬簡直太像了。
細細一想,我又懵了。長相是小萬的,這是基因,別人可都模仿不來,可是那打扮確實宋濟川做的,他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為何會將自己打扮得像宋有喬?
廖警官見我盯著手機上的照片發愣,伸出手指滑了一下,“這個就是簡丹。”
我還沒來得及看清楚簡丹的眉眼,他又滑到下一張,“這是他們出車禍的照片,當時媒體報紙花了大篇幅報道……”他連翻幾張照片,都是那天各個報紙的頭條頭號截圖。
“簡丹能嫁給宋有喬,是因為她有什麼不凡的背景嗎?”
廖警官將手機裝回口袋,搖搖頭,“簡丹的父親不過是宋氏的一個高層而已,簡丹高中時期便出國讀書了,後來回到宋氏工作,業務不錯,深得甘翠微的賞識,應該是這樣才讓她嫁進了宋家。”
“這麼說,甘翠微並不是那種古板守舊的老太太,不是非要和大家族大企業聯姻的那種。”
“從這一點上看好像是這樣。”廖警官的話說得很保守,他接著說:“簡丹和宋有喬出車禍的前麵好幾年都是在國外,後來說要會過主持集團事務,還沒一個月,夫妻就雙雙車禍而亡。”
好像嗅到一股陰謀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小說電視看多了,我問:“車禍什麼原因查過了嗎?”
“沒有什麼疑點,應該是開車人錯吧油門當刹車,直接衝下江橋。”
如果是場犯罪的話,堪稱完美犯罪。
我甩甩頭,將自己從胡思亂想中拔出來,也許就是平常的交通事故,不然甘老太太還能放過害死她兒子的人?
“那你知道為什麼簡丹葬在這裏,不和宋氏葬在一起?”
廖警官眼裏有星星在跳動,“你問到點子上了,”真不愧是幹偵查的,對蛛絲馬跡的推測特別有興趣,“兩夫婦沒葬在一起,說明感情已然不好,那麼是不是可以推測,車禍事故當時二人正發生了點口角?”
是哦,很有可能是這樣。不然怎麼會犯下把油門當刹車這麼蠢這麼心不在焉的錯誤?
“一,小萬呢?”我倆聊得正歡,根本沒注意到小萬何時不見了。
這個節點不是清明也不是中元,來公墓拜祭的人很少,我站上一塊稍高的地四處張望,廖警官個子比我高,他一站上來就指著一個方向說:“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