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年前的大周朝就像是新生的幼鳥,還沒有飛就被人困住,如今英明如穆涵淩已經成為大周人心中的神靈。步步為營地奪取政權,殺六郡之外姓藩王,征戰於邊疆戰場,大周朝的今天實在已經變了,而大周皇帝如今也不過二十四歲,隻是已經即位十一年。沒有人可以知道這十一年他究竟在忍受什麼,在做些什麼,隻是自古而來帝王之家,總是如此,身不由己,心係天下。他隻是偶爾也會懷念,懷念自己的童年,懷念那些沒有鬥爭,沒有鮮血的日子,而或許他隻是不願意知道,其實他的一生或許從一開始就都在這些裏麵,掙不脫,甩不掉,永遠要這樣下去。
明君有多幸福,明君有多快樂,就像是飄在他心頭的一縷紅紗,揮不去的美好。他莫名的想知道想知道她是怎樣生活的,是怎麼過的這麼快樂。
徐明知遠遠地站在蓮池的一角,看著年輕的皇上站在亭台上看著一池的蓮葉出神。他也忽然想起那個在深潭裏淺笑的女子。就如夢一般。隻是明智如他怎麼會不知道明君是誰。是大周朝第一將軍的女兒,是皇上當年唯一對黎家的許諾,放她以自由。隻是怎麼會遇見,怎麼會是她,都說是有宿命這樣的東西,隻是徐明知竟然就是不肯相信,自從那次寒潭裏的相遇,皇上幾乎每到月圓都會在暮色之前和他趕到金楚,總是就隻有他和皇上,一路默默無聲,兩個時辰才能趕到。他不問,皇上亦不說。
隻是如果皇上執意要她,後果隻怕將是黎家的反目。想到這裏徐明知也不禁覺得很是無奈。這麼多年皇上幾乎不準任何人近身,十三歲那年因為被芷英王派的人偷窺,六年之後芷英王被罷黜,誰都沒有想到,未及弱冠溫潤如他竟然下令剜了芷英王府中所有男丁的眼睛,這件事情在當時引起了滿城風雨,隻是一直溫潤的他終於選擇了以霸主的姿態君臨天下!
先帝當年就是念在黎家隻此一女的份上,才會臨危授命。況且當時一眾人等都虎視眈眈,隻有一個黎天鶴念在當年先帝成全他與浩俊夫人的份上,誓死效忠。這是一場賭注,黎將軍和浩俊夫人為了女兒能遠離這樣的硝煙提出了這樣的要求,從此遠赴邊關。不是不明智的,明君這樣的身份,在當時或許是皇上更好的保障,第一顧命大臣之女,驃騎大將軍之後。隻是聰穎如浩俊夫人怎麼可能不知道,一如宮門深似海,她與黎將軍都不是貪戀名利的人,隻是希望唯一的女兒,不要再像他們當年那樣,險些就隻能生離死別~
陽光很是刺眼,映著滿池的蓮葉更是影影濯濯,不知道過了多久穆涵淩轉過身子緩緩地走開,徐明知很快的跟上來。默默的走在皇上的後麵。
春光已到了末尾,這是金楚在樣的地方,幾乎不能察覺到時光的痕跡,這一季的花謝了,下一季的花接著就開了。這日明君就在景婆的繡房裏繡物件,景婆在剝繭子,碧紫在一旁幫忙。這些年景婆的繡品莊越來越紅火,在金楚一帶已經是很有聲望了。其實也都是明君和碧紫在這裏幫忙,景婆老了,眼睛已經不如從前,她說:“明君啊,婆婆總算也是沒有白教你。”碧紫就在一旁說:“婆婆,你總是偏心。”景婆笑著說:“婆婆怎麼可能偏心,在這金楚一帶啊隻有我們碧紫那是最厲害地繡娘。”碧紫一邊剝繭子一邊貌似得意的看著明君傻傻地笑,明君也笑,說:“是,是,我們的一品繡娘!”還沒等碧紫陶醉完她又說:“隻是據說金楚這一帶的一品繡娘可都是要送進宮伺候皇上的。”說完就斜著一對杏眼壞壞的看著窘迫的碧紫,碧紫水嫩的臉上已經紅得透出霞光來喊著:“婆婆你看!明君,總是沒個正形!”景婆愣了一會神,也搖了搖頭笑了。
十七歲的明君已經出落的很是美麗,總是穿著一身碧色的羅裙,綰著最簡單的斜倚發式,滿金楚的亂竄,誰都認識她,人們都以為她是何家的孩子,是私塾先生的女兒,總是很親切的叫她明君小姐,碧紫和她一起跑遍了金楚的每一片草地,嚐盡了所有的金楚美食。明君小的時候在二舅的私塾裏和一群同齡人一起上課,每一個來上學的男孩見了清麗的明君總是會紅了臉頰,明君就衝著他們傻笑。隻是後來熟識之後所有的男孩都隻能對她歎為觀止,可見何文宇從小對其的縱容之深。隻是明君對二舅卻始終都有一種敬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