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淚落,隻有無盡的心死。
偶爾我會掬一把雪,放在自己的掌心裏,任它慢慢的融化成水,滲透到我的肌膚,再沿著手的邊沿隨意滴落在冷濕的地上,再無聲無跡的消失。
假如人也可以這樣消失那該有多好,可是我就偏偏不能。
七八天過去了,漫長的仿如一個世紀般難耐,我沒有任何若清與黎安的消息。
被抓了。
被殺了。
這些可能性讓我無法安眠,巴魯刺沒有任何人來看我,我不缺吃也不缺穿,獨缺了一份人世間的人氣。
行屍走肉般我在悄悄虛度我的人生。
看著屋簷下長長低垂的冰串,尖尖的,有時候,真想就站在那下麵,等著它自然脫落的那一瞬插入我的腦子裏,從此,香消玉殞,再與煩惱無緣……常常站在窗前,看著天上的飛雲,飄浮著或向東北或向西南,隨風逐流一般。
我無聊的發慌,可是卻連看書的心情也沒有了,即使拿起了書看到眼裏的那也不是字,而是一片遙遠的空洞。
在那大門前,我堆了一個特大的雪人,畫上鼻子、嘴和彎彎的眉毛,一雙大眼仰望著天空,那是我心情的寫照,如今,我已經沒了自由。
櫃子裏有件粉色的衣裳,不喜歡那顏色,索性我就拆了它,做了一支風箏,粉色的蝴蝶,卻不想放,就掛在屋簷下看著它隨風飄蕩。
這一天,我又如往常一樣坐在窗前看著圍牆裏熟悉的一切,那懸掛蝴蝶風箏的繩子在風在飄搖著,好象欲要飛起一般。
飛吧,我心裏叫著,不要如我一樣守著寂寞守著無奈守著世界末日一般的難耐。
就那樣看著那透粉的蝴蝶,然後它好象知曉了我心裏的話一樣,它果真掙開了屋簷下我的捆綁,飛了,展著翅膀向天空飛去……
我出了門,看著它隨著風向門外飛去,我追著,一直追到大門口,守門的侍衛齊齊的站到我身前,“王妃,請留步。”
呆呆的看著蝴蝶越飛越遠,心也跟著飄走了一般,不理會侍衛,我心愴然,“我要我的風箏。”我不顧一切的衝出去,要去抓回我的風箏。
風小了,那隻蝴蝶似乎是看到了我奔跑的艱辛,離我越來越近了,落了,它落下來了,我跑過去,粗喘著氣,想要把它抓在手裏,帶回落軒閣,它是我寂寞無助時的伴啊。
可是我的手才伸出一半,那隻風箏已被人撿起了。
這是我的風箏,我要拿回來。
下意識的抬頭,一個小男孩得意的看著我笑。
他,是都別。
“這是我的。”都別高高舉著,“我娘就喜歡放風箏,我娘的身旁也有一隻大大大大的風箏。”
“還給我。”他娘不是早就去世了嗎,他這樣說了,有點奇怪的感覺。
“這是我娘的。”
“不是,是我的。”一個孩子,而我卻也孩子氣的與他拚著命的爭,什麼時候我變得這樣小氣,這樣脆弱了呢。可是我就是想要要回我的風箏來。
“你不是我娘,這風箏也不是你的,我娘是不會跟我搶風箏的。”都別一本正經的說道。說得我有些回神,有些臉紅了。一個風箏而已,送就送他吧。
我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拿走了。
“雖然你與我娘很象,可是你不是我娘,你額頭的那個梅花印是父汗印上去的,所以你不是我娘。”
我轉身欲走的身形突然被這一句童言所驚住,“你說,我與你娘長得很相象?”
都別很自信的點點頭,“是的,可是沁母妃說你不是我娘,你是來迷惑父汗的妖精。”
都說童言無忌,可是此刻都別的話卻向刀子一樣插在我的胸口上。
我是妖精。
我是妖精。
這就是都別眼中的我嗎?
我象他娘,他娘的身旁有一隻大大大大的風箏。
“都別,你娘在哪?”我急切的搖著他的肩膀問道。
“王妃,你該回去了。”我身後追出來的兩個侍衛有些著急的想要勸我回去。
我不理他們,“都別,你娘在哪裏?”
都別看了看我,一點也不怕生的說道:“我娘的屋子,隻有父汗可以去的,我很小的時候偷偷看過父汗在我娘的屋子裏哭了,而娘的身旁就有一支大大大大的風箏。”
“我與你娘很象?”怕嚇著了他,我親切和藹的問道。
“嗯。我拿張我娘的畫給你看看,可是你可千萬不要說是我拿給你看的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