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阿羅她也說不清楚,她隻記得我血肉模糊的可怖樣子。
我笑笑,再沒有追問她。
我是怎樣傷的,我從前的故事又有著哪般?這些都是一個迷,清揚說他什麼也不知道,他隻是在那采藥的山穀裏發現了閹閹一息的我。
他借著他的真氣護著我一直到了他的蝙蝠穀。
我常常感歎,感歎自己的虛無,我的名字,我的過往飄渺的讓我怕著在這世間生存,幸好有清揚,我睜開眼,第一眼見,我就認定了他是我的依靠,他是我的親人。
阿羅叫他師傅,可是他才有多大啊,瞧著樣子也不過大我幾歲罷了。
他教我武功,教我學醫,我就認真的學起,學武是用來健身,學醫是為著我的身子弱,我還沒有完全的好,知道那些醫理我才會對自己的一疼一痛有所體會,會了,也才獨立,也才不會讓清揚為著我而日夜辛苦。
這山間,我住了總也有五年了吧,除了清揚與阿羅我再沒有見過其它的人。
可是我常常的夢中,夢到一聲聲嬰兒的哭聲,那哭聲是那樣的清晰,那樣的惹人垂憐,讓我每一次的夢回我的枕邊都是一汪清淚。而床前也總是清揚為我拭汗拭淚的手臂在輕輕晃動。
那時候我總是害羞,總是想要逃開他,可是他說我是他重新塑過的人,我身上的每一寸地方都經過了他的手,我真的沒有必要為著他的舉動而害羞,我才知道,其實清揚從來都沒有把我當成過女人。
清揚說我夢囈的時候嘴裏總是“雲”啊“雲”啊的叫著,於是他就為我起了一個暫時的名字叫做清雲。
我說,你叫駱清揚,那麼我也姓駱吧,我就做他的妹子。
他卻不理,他說我隻叫清雲就好了,至於那姓,早晚他會幫我尋回。
我就笑,原來姓也可以丟,也可以尋回來。
看著他手中的畫,我心裏都是安然。
這幾年山中的日子,那畫也不知畫了多少,大抵也都是美景,卻從來沒有畫過人。不知為什麼,每一次阿羅吵著讓我畫她,可但凡一要動筆,我的心就會痛,痛徹心扉一樣,於是,清揚與阿羅便不會再讓我畫了。我奇怪著,卻也無他法。
下山吧,清揚說去,我就隨著他去。
或許那山下會有人讓我想起曾經的過往,讓我知道我曾經是誰,我又叫著什麼名字。
炊煙升起,鍋裏麵我清燉了小溪裏抓回來的魚,鍋開了,我盛好了白米飯,擺好了一應的碗筷,我出門叫著清揚與阿羅一起吃飯。
“師傅,東西都收拾妥當了,阿羅也想與你們一起去。”小丫頭不死心的看著駱清揚,再看著我,想要我為她說上幾句好話吧。
我輕笑著:“清揚,不如就帶上阿羅一道去,路上也熱鬧些。”
駱清揚夾著盤子裏的魚,悶聲不響的吃著,我看著阿羅不自在的坐在板凳上,噘著嘴,連飯也不吃了。
“清揚,就帶上阿羅吧。”
“吃飯吧。”淡淡的,他不再理會我與阿羅。
把花碗“砰”的一聲摔在桌子上,阿羅哭著就跑了出去。
滿臉的梨花帶雨,讓我看了好不擔心,“清揚……”低低的叫,每一個字裏都是不解,我追出去,想要去哄著阿羅。
那襲湖藍色的身影飛速的在樹影與花草間狂掠而過,我一笑,真是小孩子氣,不就是下山嗎,竟是爭得如此。
長袖輕揚,足尖一點,幾個起落,我就已然近了她的身子,我在風中喊道:“阿羅,雲姐姐來了。”
她不理我,依舊風一樣向前掠去,長臂一伸,纖纖素手一把抓住她的長袖,再就勢攬著她的腰,轉眼她已被我帶在樹下,盈盈坐在一片樹葉之上。
“啪啪啪”,我聽到清脆的掌聲,循著那聲音望去,山間的小路上,一俊逸男子,修長的身形上一襲白衣在風中飄揚,那濃眉大眼象是在說話一樣的對著我微微一笑。恍惚間那張俊美容顏仿佛曾經見過一般,我見過嗎?那張臉告訴我他絕不是中原人,可他又是誰呢?
我還沒有來得及說話,阿羅已一迭聲的問道:“你是誰?”
男子哈哈一笑道:“我是清揚兄的客人。”
“糊說,師傅從沒說起他有客人要來。”
男子手一揚,一塊蝙蝠形的木牌已在手中,“那你說,這是什麼?”
阿羅一見了那蝙蝠形的木牌,刹時無語了,“你,你當真是師傅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