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到了娘,如果將來的某一天,當娘知道雲齊兒沒有舍身去救她失蹤了很多年的女兒之後,娘會不會痛苦呢?
會的,一定會的。
那麼,就讓雲齊兒去嗎?
看著她望著我的眼神,她似乎在期待著我對她說‘你不要去’。
可是我不信狐君是這樣的無情,我總是有一種感覺狐君還會放雲齊兒回來的,她隻是暫時的離去,這就比其其格此時的狀況要好很多,至少她是健康的活著,而其其格她已是淹淹一息。
於是,我做了一個決定,我讓她隨了狐君而去,等我好了,等我能動的時候,我就去雪山去找她,我就用我的命來換回她的自由,這樣可以嗎?雲齊兒,我不會讓你從此在我的世界裏消失的,你是那樣的好,即使我再是對你不好,你還是要為著我而救其其格。
雲齊兒,你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女子呢?你讓我敬佩讓我已慢慢的對你滋生了一種連我自己也不懂的情愫,這感覺比起對其其格的那種心情還是更要強烈。
我知道我昏迷時是你一口一口的喂著我喝下了那些苦味的藥汁,我知道你對我多少還是有著一些愛戀的,可是當你向我說起“或者是其其格死,或者是我隨著狐君永遠的離開”這一句話時,我無聲了。
我選擇了逃避,然後我任由你抽離了我的視線。
那隨在狐君身後的你的背影是那麼的落寞而孤單。
想要伸手,想要向你揮別,暫時的別離啊,請相信我,我終會找你回來的,可是手臂舉起的瞬間卻又是我無助的滑落。
刀傷依舊在,卻是痛不過心底的那份不舍。
依依牽掛從此就是對我每一個瞬間的折磨。
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
……
無數句的對不起在心中輕喃的時候,我才知道其實我的心裏早已把你深深深深的刻印住了。
隻是我知道的似乎有些晚了。
因為你留給我的最後一瞥就隻有一個孤單的背影。
哀傷而悲淒,這便是我贈與你的一切,原來我是一個連禽獸也不如的男人。
想要追出去,想要再看你一眼,可是我已無力,翻滾的瞬間我落在了冰涼的地上,心已碎裂成了一片一片……
無言的望著屋頂,屋子裏空落落的仿佛有無邊的寂寞襲來。
腦海中不停晃動的是雲齊兒轉身離去時那迷朦而略有些空洞的眼神。
你恨我吧。
恨吧。
……
三天後,我可以下床了,我卻不知道我要如何來麵對所有的人了。
這幾天每每看到雲齊兒的娘親,看到她的沉默,我甚至不知道要對她勸說些什麼。
我隻告訴她,我說雲齊兒去為我辦一些事,她出遠門了,過些日子也就回來了。
我不知道娘會不會相信,因為我的理由我的說辭真的是太過牽強,娘剛剛才到巴魯刺啊,我就讓雲齊兒離開了,我是多麼的殘忍,可是事情已做下,再無悔也無可能了。
我想去見其其格,我猜她早已醒過來了,她見到都別也一定是欣喜吧,可是想起雲齊兒的瞬間,我就不敢去麵對她了。
也是在這一刻,我才發現原來自己早已是深愛著那個精靈一樣的雲齊兒了。
她的一顰一笑皆是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腦海裏,甚至有些超過了我對其其格的那份渴望。
我怎麼了?我變了嗎?
零落的心亂在心湖間悄悄氳染而開的時候,我還是掙紮著去見了其其格。
“大汗,格格她才剛剛醒過來。”原來狐君雖醫好了她的病,可是她還是遲了些才醒過來,是身體太過虛弱吧。
我站在門前,斜倚著看著蒙古包內的她與都別,五年的情長,再見她時她的容顏依舊憔悴,可是那麵上卻是燦爛的笑容,那笑容是對著都別的,她很開心,她看到了她自己的孩子。
那撫觸著都別小臉的手有些顫抖,“孩子,是娘錯了啊,明明早就知道的,是娘……娘不該堅持去叢林啊,如果不去,娘也不會錯過了與你相處的五年時光啊。”
無聲的淚落,卻是讓我驚心,她的話是何意,難道那一次的刺殺她早就知情嗎?
我不信,我呆住了。
努力的回想著那一天的一切,仿佛就在昨天一樣曆曆在目,依稀是我要推掉那一次的相約,依稀是我讓她一個人去赴約,可是她不肯,她哄著我,而後我終是與她一起去了。
那一切再現在眼前時突然間就感覺有些玄妙了,甩甩頭,難道是我又誤會了她嗎?
臉上緩緩的擠出了笑容,無論如何我都不可以那樣理解,曾經她救過我啊,我真的不信。
緩步而入的時候,我的影子映在了她與都別的身上,她恍然回神,她看到我時,眼中滿滿的都是驚慌,“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