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去跟張書記說說呢?畢竟你是委辦主任,說話方便一些。”孫傳方仍不死心的說道。
唐小州已經忍無可忍了,說道:“這是你們的事,要找張書記,也該你們自己去找。”
孫傳方猶豫了一下,說道:“好吧!我去找找看。”說完,怏怏而去。
工程進行到一半,市裏突然收到了舉報信,說招標方與承包商狼狽為奸,暗中勾結,報價比別人多了兩成,必是負責人吃了回扣,涉嫌行賄受賄。
舉報信從寶鼎市信訪辦又被打回了安洋縣,剛送到縣委書記張達那裏,他就毫不客氣地把唐小州叫過來數落了一頓,責問他怎麼會出現這種紕漏。
唐小州拿過信一看,認出了是孫傳方的筆跡,忙道:“這是縣裏的一些退休幹部心裏不平衡,純粹是搗亂的,看信裏語氣他並沒有真憑實據,不過是胡亂猜疑。”
張達一把奪了信,又看了看,說道:“誰寫的?你怎麼知道?”
“我認得孫傳方的筆跡。”唐小州說道。
唐小州心想:“大概孫傳方自己也覺得他這種行為見不得光,所以沒有到外麵找人打字,他自己又不會電腦打字,所以隻好手寫了。”
“讓他趕緊滾蛋,你自己去跟他說!”張達一拍桌子,大怒道。
唐小州一副為難的表情。
“怎麼了?”張達問。
“他是老領導老幹部,這口不好開。”唐小州道。
張達氣得直咬牙,說道:“那你說怎麼辦?”
唐小州道:“這事兒的起因無非是在招標的時候,有家公司價格整整低了兩成,其他幾家公司價格其實差不多,相差最多的也不過五百萬,張濤報的也不是最高,可以說在合理範圍之內。我打聽過這家公司,沒什麼背景,專以低價取勝。”
張達不解,忙問:“這麼低的價格他們還能掙錢?”
“說起來其實很簡單,工程一開,所有人員吃住全在工地,不許請假,直到工程結束,所以同樣的工程,他們能省三分之一的時間。這樣工人的工錢,各種機械的租賃費用等全省下來了,這個在他們的標書裏就提到過。”唐小州道。
張達沉吟半晌,說道:“這還真有殺傷力,一省就能省幾百萬上千萬,說起來簡單,做起來不容易。”
“是啊,就因為價低,競爭力就上來了,據說連寶鼎市時代路那片的小區裏有很多樓就是由他們建的,要不當年能賣那麼便宜!”唐小州道。
張達點點頭,一低頭,又看見了那封信,一把扔給了唐小州,說道:“我不管,你想辦法把這事平息下去,這要是捅到黎向陽那裏,你我就吃不了兜著走。”
唐小州隻好找張濤商量,張濤也是一籌莫展。
唐小州就道:“咱們要不也學學人家不行嗎?我說張濤,你怎麼不跟別人學學呢,九個月的工程六個月就搞定,要是那樣,你能多賺不少呢。”
張濤道:“要是那樣的話,我估計工人跑得一個也不剩了,到時候別說六個月,恐怕十個月也完成不了。你沒看別人招的全是什麼人?全是老板老家的人,用連坐法!”
“什麼是連坐法?”唐小州打斷張濤問道。
“珠連九族,知道嗎?”張濤瞪著一雙小眼睛,望著唐小州說道。
“知道,不就是古代皇家訂的規矩嘛!一人犯罪,全族連坐。”唐小州道。
“嗯,跟那個差不多。他們每招一個工人必須是家裏父母擔保,親戚或熟人介紹,外人一概不用,怕的就是嫌苦嫌累,工資低,到時候,幹一半就跑了。”張濤說道。
“萬一還是有人受不了,跑到別的公司,或者別的公司來挖人呢?”唐小州問道。
“那介紹人就慘了,罰錢不說,以後凡是他家裏的親戚朋友,一概不用。跳槽的更別說了,親戚朋友一樣全進黑名單。所以,介紹人介紹前一定要摸清底細,心眼太多的人不敢介紹,專挑那種老實巴交、吃苦能幹、沒見過世麵的。”張濤給唐小州解釋。
“他們不會自己出去打工嗎?偏要跟了他出來?”唐小州忙問。
“那老板確實有一套,承諾凡是跟他幹滿十五年的,在老家給蓋一棟房子,就憑這一點,得多少人擠破了頭想進他的公司。”張濤道。
“他們也真信?”唐小州問道。
“還真信!聽說有好幾個已經得到房子了,是最早跟他出來闖的那幾個人。”張濤無奈的搖搖頭,歎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