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於招式上的發揮不能說是淋漓盡致,唐小州不擅劍法,劍上武功不及內功深厚十之一二。然而少女一旦持劍,卻專注得怕人,攻不急取,忘卻驚怖,像一圈圈往他身上纏花繩,再加上這裏空間極狹,對這路劍法大大有利,唐小州一路退下階梯,竟然再也沒能搶攻上來。
上次他和那偷渡客生死相搏,不乏有更驚險的情況,但於方寸之間被對方壓著打的,這還是破題兒頭一遭。
他運氣一掌震開來劍,少女劍勢忽地一滯,掩口輕道:“你幹嘛跟蹤我?”
少女神色如常,初拔劍時的那種無心狀態,冰消瓦解,一瞬間又恢複成那個慌張逃命的弱質女流。
唐小州一怔,轉念心想:“難道人不是她掠走的?”
身體反應比心思更快,唐小州左手食、中二指往劍脊一彈,嗡嗡震顫不絕於耳,少女劍勢蕩開,踉蹌欲倒,長劍竟未脫手。
“我靠,這女子的修為不差!在這種地方,怎會有如此的武林高手呢?”唐小州吃驚之餘,暗暗喝采,見她中路大開,本欲出掌製服,誰知少女嬌喘細細,胸脯不住起伏,哪有落手的地方?他靈機一動,扯下破爛的衣服卷住長劍,連人帶劍往階下拖。
少女的驚慌全寫在臉上,明明是一般的眉目,與剛才廊間判若兩人,非但不見剛冷,反倒慌張得可愛,仿佛一頭沒命亂跑的兔子。
這下她再也握不住劍,鬆手時失聲驚叫,一屁股跌坐在階頂平台上,摸著劍鞘抓在胸前,已無先前的神態。
忽聽樓上一人喝道:“吵吵鬧鬧的,幹什麼呢?”
這人口氣頗為不善,清脆動聽的喉音卻是一個年輕女子。
唐小州心念一動:“擒賊先擒王!”
唐小州攀著扶手翻上另一重樓梯,癱坐在兩折樓梯銜接平台的少女反落在他的下方。
少女瞪大了眼睛,想起師姐還在閣樓上,手持劍鞘又要攻來。唐小州“嘩啦”一腳踩斷了三階梯板,裂木飛濺,逼迫得她抱頭躲避。
唐小州縱身躍上樓頂,那閣樓非常寬闊,鏡台妝奩等無一不備,居中以巨大屏風圍著一張金碧輝煌的錦床,床邊放著一麵巨大的鏡子,高如一成人,那鏡子泛著水銀般的光滑,鏡麵明亮清晰。
床上的景況被屏風遮去大半,隻能由鏡中倒影窺得一二,隻見鏡中一絕色少女,頭戴金絲嵌成、飾滿珠貝寶石的鳳冠,身前虛掩著一襲大紅真絲緞袍,那袍子雲肩廣袖,裙長曳地,以金線滿紋,似乎是拍戲所用的皇家禮服。
鏡中少女拿大紅禮服往身上比劃,如象牙般白皙細潤的脊背透出屏風間隙,美得令人摒息。她聽見樓梯間的響動,隨手以禮服掩胸,轉頭怒斥:“你們倆拆房子麼?作死的丫頭!”
忽然看見來的是唐小州,女子俏臉生寒,不覺微微後退,抿嘴笑道:“我還當是誰呢,原來是奸夫到了!”
唐小州聽得皺眉,沉聲道:“你是誰?我們見過麵嗎?”
唐小州胸口熱血上湧,伸手拉倒屏風,砰!的一聲悶響,屏風瞬間倒下。
床上空空如也,並沒有發現王詩瑩,隻有少女褪下的衣物散在睡得淩亂的被褥上,外衣無不是精錦緞子,形製華美,充滿少女氣息,應該是她原來穿在身上的。
女子轉過身來,明媚的雙眸直勾勾地盯著他,菱兒也似的姣美唇際抿著一抹蔑笑,比起那樓梯間的小妞,竟是絲毫不顯慌亂。
這女子生得極美,剛才的小妞雖也是美人胚子,與之相比卻不禁失色。這女子唐小州並不認識。
“王詩瑩是你們抓走的嗎?”唐小州覺得這女子太過可疑,王詩瑩的突然失蹤和她一定有關係。
“唐主任,唐小州,你大晚上的不去睡覺,到處亂跑什麼?”女子的口氣似乎很了解他。
“我幹什麼,憑什麼對你說?”唐小州生氣道。
“唐小州,別以為你和梁芳那臭丫頭幹的破事我們不知道。”女子輕蔑道。
“你是誰?能不能告訴我?”唐小州也來氣了。
“嗬嗬,有骨氣!如果我將你們的破事,告訴給省委的於副書記,你覺得你還能調到委辦去嗎?”女子凝望著他,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