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免死金牌(2 / 2)

無弦默許。

寧承玉這才走向涼亭,塵土飛揚,那人依然一身潔淨白衣,仿佛不染世上的塵埃。

王琴說道:“多謝姑娘還肯相見。”

寧承玉看著他:“是我要多謝公子,還肯涉險見我。”

時至今日,兩人見麵,何嚐不都是在冒著險。可是即便是冒著險,卻還是要見,這卻是因何來的執念,又因何出現的執著。

王琴道:“在下備了一些茶點,請姑娘不要嫌棄。”

寧承玉已經在茶點旁落座,看著桌上一應繽紛:“公子準備的東西,承玉從不會嫌棄。”

王琴一笑,在她對麵坐了下來。

王琴說道:“其實很想跟姑娘暢談一番,隻是這次相見,難免剩下的時間不多。在下也就唐突了。”

寧承玉說道:“公子說的,承玉明白。”

王琴深看了她一眼:“姑娘明白即好。”

說著為寧承玉斟了杯茶,這差和在王家宅院的粗茶不同,一倒出來,就溢滿清香。

寧承玉一瞬間有些晃神,這清茶照出人影,好像也能照出心事一眼。

王琴在寧承玉失神片刻之時,眸光掃了一眼她麵頰:“之前關於王家的往事,總是對姑娘言有未盡,今天若再不能說出來,日後怕也沒有跟姑娘說的機會。”

寧承玉暗自咬了下唇,片刻才說:“其實公子何須執著,往事就讓他過去不好麼。”

王琴放下茶壺,已經言道:“百年前,雪衣侯過世之後,在族中留下明訊,不許後世之人動用任何太祖賜予的權力,並且讓王家之人對天下散播傳言,說雪衣侯被太祖厭棄,即便權位滔天,也不許世襲下去。因此世間紛紛,說雪衣侯功高震主,其後代都湮沒眾人。實際上事實並非如此,因為雪衣侯對太祖一心一意,不願意讓自己後輩中出現以權謀私之徒,所以才故意留下禁令,而王家世代,也遵守此禁令,甚至太祖當年禦賜的丹書鐵券,也被雪衣侯故意封存。這樣的話,世上就再沒有能證明雪衣侯權勢的東西了。”

寧承玉心內已經湧動不平,但她知道已不能阻止王琴說完這段往事。

往事,不是故事,因為世人以為的故事,都是真實存在過的曆史。

王琴說道:“但是世上終究沒有不透風的牆,其實以寧姑娘之聰慧,幾次看到王家的蹊蹺,也已經可以判斷大概。而太皇太後曆經三朝,實在是世間少有的了不起女子,她事先知道了一些王家的故事,二十年前,王家從雲夢徹底消失,族人一夕間全部不見。正是當時剛剛輔佐了新帝登基的太皇太後,為免除後患,對王家做了此事。而我們之所以還活著,也是因為丹書鐵券。”

寧承玉明白,自己那晚闖入王宅的密室,幾乎送命那一次,所看到的密室裏的卷軸,原來就是丹書鐵契。

看著寧承玉,王琴目光變得輕柔:“寧姑娘是郡主之女,自然知道所謂丹書鐵契,其實就是免死金牌。”

這大概隻要皇朝之人,都不會不知道的東西。隻不過太祖以後,就再也沒有這樣逆天的存在了,所有丹書、金牌之類的,全部被之後繼位的成祖廢除。畢竟,哪個帝王,會願意留著一個,甚至自己都要被束縛的東西。

而王琴,王琴……他手上,居然握有太祖時期的權力象征,怎麼不讓現任的帝王,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呢?

寧承玉無法描述自己心中所想象。

王琴看著她,溫柔說道:“命可以活著,自由卻不再有,王家曾經的人,都悉數離開了。隻有我和無弦、麻叔,還留在那個宅院裏麵。”

人活著卻不得團聚,這不就是生離、和死別一樣殘酷的,生離?

寧承玉終於忍不住,凝視王琴依然溫雅的臉:“王公子,別說了。”

什麼人能將苦楚看的這樣平淡,這是因為這苦楚,受的實在太多了。

王琴目光仿佛裝著一池泉水柔和:“而其實,王家人要作為怎麼樣活著,終究也是自己的抉擇。哪怕十幾年如一日被人監視著,這樣活其實沒所謂。隻是——在下最近,時常想到對寧姑娘的責任、做過的那些承諾……”

“王公子。”寧承玉定定看著這雙如水的眼睛,這水再柔,她還是要化掉他。“公子沒記錯的話,承玉已是說過多次,你對承玉沒有什麼責任,至於承諾,嗬,當初承玉不懂事,更是凡事自以為是,迫使公子應諾。既然是迫使,也不是出自公子本願,今天公子說了許多,我也聽了許多,承玉現在就對公子說一句,請公子、什麼都不要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