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紙鳶(1 / 2)

曹順點頭哈腰地笑著對阮既言說:“我知道一個地方,倒是很空曠,最適合放這紙鳶了。”剛才阮既言吼他的那一嗓子餘威還在,他的神情有些怕怕的,話說的小心翼翼。

阮既言一笑:“好吧,你快帶路!抓緊時間讓她玩一會,時間差不多了,該回宮了。”

曹順應了,歡快的爬上馬車,帶著臨倚和阮既言朝他所說的適合放紙鳶的地方奔去。

不一會便到了。曹順所說的適合放紙鳶的地方,是在離皇城門大概六七裏遠的一個幽靜的小山穀,因為三麵環山,山穀就像一個葫蘆一樣,進口隻有一個,山穀裏常年吹著北風。此刻,雖然天光漸漸暗淡下來,但是最後一絲晚霞還沒有從天空消失,微風徐徐,確實是放紙鳶的好場所。

在阮既言和曹順的幫助下,燕子風箏很快就放上了天。臨倚快樂地拉著線軸跑在空曠的山穀裏奔跑,不時還大叫:“麗姝,快來呀,放風箏最好玩了,你也來放。你看它飛得多高!”

麗姝應著,向她跑去。阮既言遠遠站在山包上,視線隨著臨倚快樂如小鹿的身影,可心中卻如同這天氣一樣,陰雲密布。這樣的快樂對臨倚來說,注定隻能是曇花一現!

過了一會,最後一縷夕陽也消失在了大山的後麵,山穀裏很快就暗了下來。臨倚仍不知疲倦地拉著紙鳶一直在跑。她的臉蛋紅撲撲的,她覺得自己的胸腔似乎要炸開,但她始終不願意停下來,也始終都不去看阮既言。

她在害怕,這樣快樂的時光會因為自己看他一眼就結束,雖然她知道這是遲早的事。可是,有些東西,若從未得到,就不會失去。可一旦得到,再失去,便是撕心裂肺的痛。她在心裏默念:不要說,不要叫我!這樣的恐懼讓她連看一眼阮既言的勇氣都沒有。

阮既言臉上有一絲不忍,但他隻是沉默的看著臨倚飛奔的身影。他知道嚐到了幸福的滋味,讓臨倚再回到從前的生活,對她來說是一件殘忍的事,他甚至後悔帶她出來,給她買了紙鳶。他低下頭,輕輕歎息,有些事他終究還是無能為力。

看著臨倚如一隻折翼的燕子不停歇地奔跑在幽暗的山穀裏,一絲鈍痛在阮既言心裏蔓延開來。他再也忍不住,猛地迎著臨倚跑去。臨倚看到了他朝自己奔來,卻沒有停下腳步,以絕望的姿勢一頭衝進了他懷裏。

“不要再跑了,臨倚,不要再跑了。”他抱緊她,難過地說。

臨倚伏在他的懷裏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這樣劇烈的運動不是她能夠承受得了的,此刻她的咽喉火燒一樣難受,她劇烈的咳嗽起來。阮既言就那樣僅僅抱著她,任由她咳嗽,隻僅僅抱緊了她。

半晌,她終於停止了咳嗽,但卻看著依舊翱翔於高空的紙鳶,長久地沉默。她漸漸平複了急促的呼吸,掙脫他的懷抱。她惆悵地喃喃自語:“該走了,是該走了。這隻是我從你這裏借來的幸福,始終是要還回去的。”眼裏,已是絕望的淚。

“不管什麼樣的幸福,於我而言都隻是幻影,都隻是轉瞬即逝的陽光。”說完她帶著一絲絕望鬆開手指放掉了手裏緊抓的線軸,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小山穀。那個在她手裏還能振翅高飛的紙鳶,失去了她的束縛,搖搖晃晃,一頭栽在了對麵山腰上,一晃就不見了蹤影。

那一天,臨倚自上車以後,沒有說一句話。阮既言也沒有說話,他隻是依舊站在臨倚身後,用那樣憂傷的眼睛看著她。

回到靜草堂,已經是華燈初上。瀲灩站在靜草堂門口,焦急地伸長脖子往外看。遠遠地,來了幾個人,瀲灩不由自主向前跑了幾步,待到她看到臨倚和麗姝的身影,立刻就衝上去拉住臨倚:“公主!你們怎麼才回來。都急死奴婢了。往回也不見這麼晚才回來,是不是又被欺負了?”

臨倚不理會瀲灩,掙脫她的手,木偶一般徑直走進靜草堂。臨倚怪異地舉動嚇了瀲灩一跳,她忐忑地看向麗姝,直到此時她才看到麗姝身後,太子殿下沉默地站在那裏。她一驚,連忙跪下:“奴婢見過太子殿下,不知太子殿下駕到,奴婢失禮,請太子殿下責罰。”

阮既言始終沉默地看著臨倚的身影,此時他收回目光,向瀲灩擺擺手:“行了,起來吧。你們主子今天……累了!你們伺候她早點休息吧。”頓了一會,他又接著說:“……有什麼事就立刻到東宮來,告訴曹順,他會告訴我。”說完,他又看了一眼靜草堂的大門,臨倚已經走進去了,他隻看到了院中那顆沉默的老樹。

“殿下!”麗姝叫住他:“公主……她不是在生你的氣。她隻是……有些事,她心裏始終無法釋懷,但是這些事都和太子殿下你無關,所以,請太子殿下,不要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