瀲灩不覺停下手裏的活,半晌,才道:“公主,這樣太冒險。若她不相信你,那你的計劃就不能實現。”
臨倚眼中閃過一絲無奈:“是啊,這樣的無中生有是很冒險。可是,我現在沒有任何可以為自己所用的力量,隻能先利用臨陽公主對青秀的不信任,來實施我的計劃。”
瀲灩不再說話,臨倚也不再說話,麗雲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突然又開口說道:“公主,你最後和臨陽公主說的那句話是真的吧?你有辦法了的,有辦法讓我們都活下去不用死了,對不對?”她聲音裏帶著難以壓抑的興奮。
臨倚沉默一陣,緩緩搖頭。
麗雲睜大眼睛,不由自主喊道:“怎麼會?你明明很自信地對臨陽公主說了的。”
瀲灩皺著眉頭拉了一下麗雲。
臨倚看到瀲灩的小動作,沒說什麼,隻是將頭轉向窗外,看著一望無際的海水,說:“臨陽公主,何等尊貴的一個人。這個後宮,除了皇太後和皇後,最尊貴的女人就是她。從小,她便是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天生的貴族,天生的優越感。現在,那些輕易能得到的東西已經不能滿足她了,她想要的,是天下。我今天對她說那句話,就讓自己站在了她的對麵。她這麼驕傲的人,在她心裏從來都不認為我這樣卑微的人有資格成為她的對手。現在,我是她心頭的那根刺。”
臨倚忽然回頭,燦然一笑:“這就是我的惡作劇,我不希望看到她那躊躇滿誌的樣子,我想讓她難受,所以,我讓她的心裏有我這根刺。有我這根能讓她痛的刺。”
瀲灩歎口氣,臨倚臉上的藥膏已經擦好了,她默默收走了桌上的水盆,毛巾等物。她知道,臨倚這麼做,是報複。她不能原諒臨陽公主即將要對既言太子所作的一切,所以,用這樣的方法報複臨陽公主。
臨倚就像是一個固執倔強又任性的小女孩,對自己要守護的東西想盡辦法,對自己要報複傷害的人,也一樣想盡辦法。
在臨倚的沉默中,整個和親隊伍開始了長達兩個月的枯燥的海上旅行。
說它枯燥,是因為所有人的行動都被局限於小小的船上。在這一望無際的大海上,除了海還是海,除了水還是水。
起初,跟隨而來的這些人因為長年困守宮中,對這神秘莫測的大海,還帶著幾分好奇與興奮。侍衛們閑來無事就在船舷邊,用一根隨便什麼杆子,拴上一根線,也不拘什麼線,有從自己衣服上拆下來的,有向那些宮女要的絲線,再向宮女討一根縫衣針,便能製作出能讓他們消遣的魚竿。
往往有一個人釣上一條魚來,便引來所有人的驚呼,大家笑著,鬧著,好不快樂。後來,隨著眼界的增加,一條小魚已經不能引起大家的驚呼,於是,人們關注的重點就從收獲轉到質量上了。誰釣到大魚,便能引來圍觀,引來稱讚,甚至那些原本還懂得回避的宮女,此時也充滿好奇,紅著臉擠在歡鬧的人群中。
可是,這些人歡鬧的時候,眼睛都小心地看著中間這艘眾星捧月的大船,他們的主子,他們的歡樂,總是回避著他們的主子的。往往臨倚的身影已出現在甲板上,或者三樓的亭子裏的時候,大家立刻就作鳥獸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