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扭地和他一起吃完飯,臨倚覺得無比地累,眼皮直往下沉。熙牧野看她實在是累,便叮囑了麗雲和弱柳好好服侍照顧她之類的話便走了。
臨倚走回屋子,躺在床上立刻就睡著了。她特地讓麗雲開著門,冬日暖洋洋的陽光照射進來,整個屋子都顯得明亮和溫暖。在這樣的溫暖中,臨倚睡地極好,極安穩。
她這一覺就睡到了傍晚時分,醒來的時候兩個臉頰紅紅的,眼神帶著迷離,好一副“海棠春睡”圖。弱柳走進屋子就看到了這副情景,先是一呆,繼而掩嘴而笑。臨倚剛剛醒來,腦袋依舊還是一片迷糊。她看看弱柳,不解地道:“怎麼了?”
弱柳道:“沒什麼。隻是覺得公主這個樣子,確實不能不讓人愛。我想隻要是男人,見到你現在這樣的狀態,就算不立即愛上,心也會被撞一下吧。”
臨倚失笑,對於弱柳的比喻。她掀開被子下床,一邊問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弱柳道:“你這一覺睡得真踏實呢。已經是傍晚了,皇上都來過兩回了。見你在睡覺,便不準我們吵醒你。甚至還讓禦膳房給你留著晚膳。”
臨倚淡淡地聽著,並不做聲。弱柳已經習慣了說道牧野皇帝的時候她這樣的反應,於是便也不在乎,隻是自顧道:“現在餓不餓?我去給你張羅晚膳吧?禦廚房大灶還沒熄火呢,就是預備著你要吃的。”
臨倚忽而冷笑道:“我算什麼人?!能讓這後宮禁令因為我而改變。哼,不吃。”
弱柳有些無奈,道:“公主,你能不能冷靜一些麵對這個問題。我和麗雲都覺得現在牧野皇帝做這些事,已經是在向你示好了。你為什麼就是不願意接受呢?我知道你到現在依舊忘不了他加諸在你身上的傷害,我知道馭風皇帝的死你到現在也無法釋懷。但是,有的時候,公主,人要活著便要學會妥協。就像我一樣。你知道嗎?那個時候我被賣到了妓院之後,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就算被七個男人輪奸了之後,我依然不能接受妓院那樣一雙玉臂千人枕的生活。我試圖逃跑,我寧死不屈。但是嬤嬤是怎麼說的你知道嗎?她說這個世界上還沒有姑娘進了妓院不屈服的。她的手段有多麼殘酷你根本不知道。最後我終於扛不住了,便屈服了。那個時候我想,被七個男人睡和被七十個,七百個男人睡有什麼區別。
對於我的屈服,嬤嬤很高興。她說我聽話,說我懂事。她對我很好。自此,我便也熄了要逃跑的念頭。既然她能這樣對我,不管她背後帶的是什麼樣的目的,但是至少表麵上,至少在眼目前,她是對我好的。這便就夠了。靠著這樣的想法,我在那妓院裏熬過了如地獄一般的三個月。
公主,你覺得你現在的生活和我當日有什麼不一樣?你一樣是在這個不見天日的地方,你一直耿耿於懷這裏麵的人對你的用心。所以你始終不願意放下,這樣有什麼意思?熙牧野是皇帝,人常說伴君如伴虎。你覺得他會忍你到什麼時候?一旦他忍不了你的時候,他會怎樣對付你?為何你不好好想想自己以後的出路。也許現在趁他還想對你軟,對你有心的時候,好好搏下一個名分,或者一份感情。至少這樣,在以後他翻臉的時候,你能為自己找到最後一個稻草。”
臨倚慢慢地說:“弱柳,我知道你都是為了我好。我也知道其實這些日子以來,你一直都很努力,努力忘記過去的日子。努力從那些傷痛中走出來。但是,弱柳,我和你完全是不一樣的。你不要說話,聽我說。我這樣說,不是因為覺得自己身份比你高,也不是自負到覺得自己和這個世界上的芸芸眾生都不一樣。而是,那個妓院的嬤嬤,她的目的很單純,也很赤裸。那就是要你聽話,要你為她接客,賺錢。這是對你最終極的傷害。除了這些,她對你的人生就已經構不成其他任何的傷害。她也並不想從你的身上謀取更多的東西。
但是我呢?弱柳,我麵對的是一個帝王,一個心比這個世界上最深的深淵還要深,還要黑暗的人。我的人生已經沒有什麼好算計的了。但是,我身後的人,那些我想要保護的人,卻都可以成為他算計的目標。你說我要怎麼辦呢?我真的能夠放下嗎?
他想從我身上得到的東西遠遠不隻是你們所想象的那樣。我和他之間,沒有任何的溫情。每一次的交鋒,都是掩藏在溫情之下最冰冷最黑暗的鬥爭。我為了我身後的那些人,為了那些和我扯上了關係便要被他傷害的人,我不能這樣做。因為我輸不起,弱柳,那些人,每一個都是我僅有的。我真的輸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