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裏的三人已尾隨而來,她劍光飛落,已有兩人跌進水裏,近身一片,紅如丹墨。隻是曇花一現,便已淡如水墨。
另一人已向聶柘霽飛掠過去。
鄭影起身,長劍劈空。血如一道水柱噴射而出,跌宕在河裏。
鄭影身子淩空,她已無力可借。她將劍向聶柘霽一拋,身子便已跌進河裏。
大地突然沉靜,一切好像瞬間終止,就連還剛剛湧動的河水,似已無聲結了冰。
聶柘霽突然意識到,他陷入了一種非常孤寂的恐懼中。之前的無助,隻是滄海一粟。
從他離開家那一刻起,他就已覺到了頭頂消散不盡的濃霧,他就如這霧裏的秋水,什麼都抓不住。
可是現在他才發現,那些感覺都隻是來源於身體,因為有母親在身旁,他的心總是無所事事。
眼前的那個身影,總是將他無處投靠無比迷茫的目光接住,給他惶惑噪亂的心一個安全的停靠點。
可是,這一刻,目光失去了那個停靠點,他的心變得遊移而迷亂。
他覺得冷,將身體縮緊,抱住膝蓋,寒意還是一絲,一絲的透進骨子裏。
他想找一些事來想,想搜尋一點記憶,可是心中空蕩蕩,思維裏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一個大人麵對他的如此絕境時,心裏會是什麼感覺?
他沒有感覺,真的,現在連孤寂的感覺也沒有,心無雜念是不是就是這樣呢?
什麼?他的腳下是什麼?
哦,是那柄劍,母親寧死也要護住的劍。
好啊,不是要將他送到齊國嗎?
母親時時都在嘮叨,就算隻剩一人,也一定要將他送到,現在不是還剩一人嗎?
他抓起劍,劍鞘就在近側,拿了,爬起來就走。
雪積的道路,夜如白晝。
前麵有燈光,清清淡淡,瘦弱如勁風中的殘草。
他敲了門。
門打開,一個比他高一個頭的小女孩站在麵前。
她大概十一二歲,穿著補丁的棉襖,看到一個嘴臉發白的男孩子站在門前,有些驚慌。
扭頭往屋裏叫,“爹,爹,你快來。”
“丫頭,什麼人?”從屋裏出來一個略顯蒼老的男子。
看女孩年齡,男子應不超過五十,可看他神情,至少是六十歲的人。
他看到門前嘴唇都已發白的聶柘霽,忙跑過來,“丫頭,就他一人嗎?”
女孩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