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百竹庵(1 / 2)

第七十二章百竹庵來人正是於郢門,十年不見,他竟一點未老。將近四十的人,仍然風度翩翩,玉樹臨風。曆經滄桑的神情,反倒更成熟冷靜,韻味十足。

聽梁大那麼說,一掌打出去,兩三丈的距離,梁大也被他的掌力彈飛射出去,摔倒在地。

於梁淺嘴裏不斷吐出血來,於郢門的劍並未刺中她要害。

“她是你女兒,你不能這樣對她。”這個聲音從庵裏傳出,於郢門的神情突然變得愁苦而淒迷,怔怔看來人,無盡內疚和痛惜。

燕古攝的眼裏,也湧現出疼痛和痛惜。看來人,欲言又止都是憐愛。

來人穿著道服,神情溫和。可她的眼睛,清澈明亮,像碧波湖水,一眼便可看到底,正是尹墨痕。

她一直在百竹庵裏,聶政竟未見過她。

於梁淺刻毒的瞪著她,“賤人,不用你假惺惺。奸夫就是聽了你的話,才讓於家家破人亡。”

於郢門竟一巴掌打在她臉上,“還不滾。”

她呸了口,瞪著眼不動。

於郢門又要打她,被庵裏師父拉住。

她發出一聲冷笑,“都是假惺惺的臭表子,這庵就是個妓院,那裏不是還有一個。”

站在牆角的席盡妍,回了身離開。

聶政忙追過去。

百竹庵的後麵,是一座大山,古木蒼天,縱橫交錯。席盡妍一進去,便像石沉大海,不見蹤影。

聶政也不知轉了多久,突然看見一個白衣女子靠著樹,她靠在樹下,仰著頭。

神情淡漠蒼茫,透過樹葉落在她眼裏的光影,斑駁透亮。

仰著頭,在掩藏淚水嗎?尹墨痕。

你清澈無嵐的眼裏,看到的是怎樣一個世界?溫柔平和,無所畏懼的麵容下,承受著怎樣的悲苦和愁緒?

此時仰著頭的你,在掩藏屈辱和慘淡。為什麼都不說話,這樣的人,都將所有傷痛放在心裏,那怕,傷害了自己。

這樣的人,總是太堅強,堅強到傷害了自己。

距離她兩三丈的地方,還站著一人,是燕古攝。

他也是一襲白衣,風將他纖塵不染的白衣吹得起起落落,翩翩倜儻。

公子古攝,嘴角永遠有著不經意而瀟灑的笑容,一副無所謂的慵懶神態,讓人無法抗拒的迷戀。

此時的他,俊逸的麵上有一層憂傷情緒,看著眼前的人,痛徹心扉的憐惜。

聶政從未在他麵上看過這種神情,這種眼神,是看從來一個女子都不曾有的。

這是一種,迷戀,聶政在他眼裏看到了迷戀。不可自拔的迷戀。

有兵刃交接之聲,聶政趕到。那條叫似影的黃色獵狗正好摔在他腳下。

似影的腹部開了一條長口子,腸子都流了出來。它發出痛苦的低吠,看它主人的眼,迷蒙淒迷,都是不舍和憂慮。

它的主人,那個眼盲女子,正飛掠而起,大刀劈空,風聲刺耳。

對麵的人淩空翻轉,足尖點樹,劍氣如霜,霜如急流,排山倒海壓來。

盲眼女子手中刀劃出一道光幕,以削飛撲而來的劍氣。

她的刀上寒光閃動,人已飛射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對麵的人劍勢未減,劍鋒轉動,朝盲眼女子飛刺過來。

“聞人姑娘、、、。”聶政已跑了過去,擋在盲眼女子身前,“聞人姑娘,你不能殺她。”

聞人木枬霧靄一般的眼裏閃過一絲疑惑,隻一瞬,她的眼又迷蒙得什麼都看不到。

她微微仰頭,凝視聶政,“你知道她是誰嗎?”

“她的眼睛看不到。”聶政還是不帶情感的語氣,既不是命令,也不是懇求。

她秀眉顫動,手中劍並未放下,“她是勒衛門的人。”

“她的眼睛看不到,你不要殺她好不好?”聶政還是擋在盲眼女子身前,有明顯的怯懦,帶有懇求。

聞人木枬眼裏的薄霧在聚集,一個笑容突然彌散在她凜若冰霜的麵上。淺淺的笑容,彌漫在空氣裏,周圍的空氣,得聚集了夏天的和風,沁人心脾。

她收了劍,眼裏有莫名其妙的笑意。轉身離開。

聶政沉浸在她清靈寥落的背影裏,無法自拔。那個莫名其妙,是不是也像自己,在你麵前,不願以竹籠人的身份出現。

他將盲眼女子抱回百竹庵,請庵裏的師父照顧。女子一直請求聶政救似影,聶政也將那條狗抱回庵裏。

他找到席盡妍的時候,席盡妍正坐在崖邊一棵彎曲的老樹枝椏裏。

她看著眼前蒼茫雲海,神情自若,靜如萬頃之波。山風吹動她的裙袂,像聶政閃爍不定的記憶。

這個場景,是他心裏柔弱的感傷。他的記憶裏有苦澀的味道,這個記憶,在他的內心深處,有濃烈的複雜情緒。一種他無能自製的黯然興奮,恍若虛幻的夢境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