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和離之事(1 / 1)

嘉禾殿。

蘇瑾隻覺得周身都處在迷惘之中,她在這世間孤零零的行走,卻看不清遠方白霧一片,遠處傳來嬰兒的啼哭,一聲聲痛徹心扉。

是了,她記起來,那是她的孩子,被她親手扼殺掉的,血染羅裙,原來血肉分離竟是那樣痛,對不起,孩子,對不起,可是,耳邊又是誰的聲音,低沉帶著痛楚的喚她落落,說允她塞外之約。

難道是蕭聿?不,不可能,他怎會如此對自己,意識緩緩恢複,朦朧中蘇瑾感到有人掀開被衾,忽的腹部一陣清涼,有指腹觸上肌膚,暖暖的,之後便是火辣辣的疼痛,她瑟縮了下,耳邊有誰的低喃,乖,別動,這藥有點疼,恢複得快些。那人的聲音沉穩的像是帶著某種魔力,蘇瑾也不自覺地放鬆下來沉沉睡了過去。

入眼處,粉色的侍女服,煙紫色的帳幔,蘇瑾想張口卻發不出字句,幹涸的嘴唇,稍一用力,腹部的刺痛便傳了來,不小心打翻了放在榻邊的藥碗,藥渣散發著濃鬱的苦澀。

聽得響聲,婉兮端著一杯水過來,“王妃醒了!爺交代過您傷口還沒好,不能亂動。”蘇瑾轉眼看過去,扶她起來,“王妃,先喝些水罷。”

蘇瑾接過,隻有婉兮在身邊,這擺設,都不像是她房裏的東西,將水一飲而盡,問道:“我為何會在嘉禾殿,墨笙他們呢,還有這藥是誰開的方子?”

一連串問題拋了出來,她有太多想問的,睡夢中的聲音熟悉卻又陌生,婉兮麵有難色,放了茶碗,在蘇瑾的注視下,過了半晌方說道,王妃,那晚是奴婢當值,結果卻不知您在裏間沐浴發生了何事,在門外睡著了。

待得奴婢被人喚醒,卻是王爺召我們幾個去嘉禾殿,誰知一進殿便看到您傷勢堪憂,您也知道,墨笙雖寡言少語,卻很是義氣,說了幾句不得體的話惹了爺生氣,婉如因著求情也被關起來了,說是等您醒了才準放出來。這幾日,除了王爺給您看診,便隻有奴婢在這守著。

聽了這話,蘇瑾血色蒼白的麵上細眉一挑,總是有人惦著她的,這就夠了,看著外間紛紛飄起的白絮,哆嗦了下,蘇瑾怔然問道:“外間飄雪了?”

婉兮拿著小銅火箸兒撥著手爐裏的灰,“可不是,今年倒是比往年冷得快呢!外頭的雪都是四五尺深。”

一夜北風緊,開門雪尚飄,蘇瑾回想起在現代下雪的時候,總是和死黨一起吃火鍋,老川味常常辣的兩人喘著粗氣卻還是熱火朝天,一杯濁酒訴衷腸,可惜,在這裏,再也找不到與她喝酒的那個人。

不自覺的出聲,“婉兮,你還記不記得那時候在相府,我們幾人總是攏了爐子窩在榻間玩牌,或是一早披了鶴氅踏雪尋梅,好不愜意。”

婉兮聽了也不由歎一聲,露出些許沉思,“小姐玩牌可是個中高手,我幾個從沒贏過小姐去,跟在小姐身邊隻知世事無憂,待後來進了浣衣局,方知道人世疾苦,隻歎比不得小姐這般玲瓏剔透的好命。”

蘇瑾有些皺眉頭,一時間也靜下來了,這個地方,她是沒有半點留戀了,縱是死,也不要在這肮髒的王府裏。

蕭聿進來的時候,蘇瑾正倚在繡花枕上小憩,她聽到了腳步聲,卻不開口,兩人就這般沉默著。

她一襲紫衣,膝微拱,雖臉色蒼白了些,卻還是傾國傾城,微閉的月牙般的眸子,長而卷的睫毛抖動了一下,小幾上還放著熱好的藥汁。

咳咳幾聲,“為何不喝藥?”好聽的男子聲音傳來,隻是略帶了幾絲疲憊。

“太苦了,隻要王爺放我離開,我的病自然會好的快些。”蘇瑾輕抬手臂,寬大的袍露出些許皓腕,淡淡道。

“來人,送蜜餞!”一擊掌,蕭聿走到她身邊,攬住她,“聽話,先喝藥。”

環住蘇瑾的是淡淡的梅香,可是她再也不適應了,反而開始有些發抖,她猛地推開那雙撫在自己麵上的手,“蕭聿,你莫不是瘋了?先打了巴掌再給顆甜棗,放心,就算以後我走了,為了保命也不會將事情泄露半分,你大可不必擔心,如此虛假!”

“這是你們男人之間的事情,相府和皇帝那裏我也自會解釋清楚,我們和離吧!”

蕭聿略有不悅,他還是第一次被一個女人這樣拒絕,和離?在這個時代幾乎是冒天下之大不韙,沒幾個女人敢這樣做的,她居然這麼直接的說了出來。

“和離?你莫不是忘記了,這場婚事,一早就是聖旨,父皇不可能同意的,除非本王死了或是你犯了七出之條......

“那就請王爺一紙休書休了我,如此對兩人都好,私會心上人也不必在我麵前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