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雙手絞著自己的衣擺,沒有表態。
趙郎中蹲到狗蛋麵前,牽著他的手道:“若是實在沒地方去,便跟著我吧。我沒有老婆孩子,你跟著我受不了委屈。若是哪一天你有了更好的去處,隨時離開都行。”
狗蛋怯生生的看了楊桃一眼,而後便跪在了趙郎中麵前:“我不讓你白養活了,我會洗衣做飯,也會掃地打雜。等我會掙錢了,我掙了銀子就還你。”
趙郎中突然就想起了自己夭折的兒子,伸手揉著狗蛋的頭頂道:“家務活兒咱們一塊兒做,我也不用你還我什麼銀子。你若真不想虧欠我,不如就給我當養子。我養你小,你養我老,也算公平。”
狗蛋低頭想了想,再抬頭便一派堅定:“好!”
“你叫什麼名字?都要是一家人了,總不能一直狗蛋狗蛋的叫你。”
“我沒有名字!”小男孩有些自卑,絞著手指頭道:“我娘不許我問我爹的事情,也不許我問外家之類的。我生下來就住在這個村子,除了娘親沒見過任何親人。”
或許又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吧。
“既然你沒有大名,那便跟我姓趙吧。男孩子不能沒有學問,也不能少了英氣,你便叫趙文英吧。”
“趙文英!”狗蛋默念了兩遍名字,對著趙郎中感激一笑:“謝謝爹!”
脆生生一個爹字,叫得趙郎中心都要化了:“好,好孩子!”
他牽著趙文英的手往回走,心裏打算著他的未來:“你既叫我一聲爹,我也不能虧了你。咱們明天就去上學,也可考個秀才、舉人出息出息!”
“我想跟著阿爹你學醫。”趙文英一臉哀求的看著趙郎中,眼中的神情很是堅定。
不用問,大家也知道他是因為他娘的去世受了打擊。
楊桃自責的低下了頭,趙郎中安慰的看了她一眼,而後對趙文英點頭道:“也好,你先跟我學著,等你想去念書了,咱們再去也不遲!”
上次抄家,趙郎中家裏的存書就被全部拿走。好在楊桃看書從來都很細,為防以後找不到書她還有抄書的習慣。
如今趙文英要學,她便將家裏存書都搬了過來。
看她一趟趟往這邊跑,趙郎中便勸她:“咱們當大夫的,對生老病死要看淡些。文英他娘的事情怪不得你,你別自己鑽了牛角尖。”
“若就是治不了的絕症也就罷了,可……”楊桃吸溜了下鼻子,轉頭看著窗外:“師父,咱們能自己種參嗎?同樣是藥材,連翹、金銀花,何首烏能種,人參靈芝也該能種吧?”
趙郎中看瘋子一樣看她,想勸她兩句,最終卻改了口:“人參之所以金貴,就在於它對生長環境要求嚴苛,生長速度也異常的慢。在咱們蜀地,要重成功肯定不容易。你要真能琢磨著種出來,倒也是好事一樁。”
楊桃點頭:“我想先看幾本相關的書,師父能幫我找一找嗎?”
“我師弟那裏應該有,等我寫信問問他。咱們鋪子的事情你也上點心,近期就先張羅起來,總拖著不是那麼回事。”
於是,楊桃又忙著張羅藥鋪的事情。
一進縣城,她便聽到了喬安大鬧縣令府的事情。她眉頭一皺,一顆心都跟著提了起來。
緊著跑到醃菜鋪子去問,張存笑道:“喬安可真是條漢子,當著滿城權貴的麵狠狠抽了周縣令的臉皮,看他還敢不敢覺得百姓好欺?”
又問楊桃:“以前傳的你和周小姐的事情呢?真的假的啊?要說是真的,為啥你都被打得那麼慘了她才出手相救啊?可若是假的,上次咱們鋪子開張,她又實實在在來捧了場……”
楊桃無心和他閑聊,問他:“那喬安呢?他如何了,周家好臉麵這次肯定不會輕饒了他。”
張存便被問住了:“隻知道他當時沒被抓到,後頭如何那就不清楚了。”
“就沒有知情人在街麵上傳嗎?”
“街上的傳言多得很,神乎其神、匪夷所思,哪裏就能信?”
張存說得在理,楊桃就是再著急也沒有法子,隻得將喬安的事情先放到一邊:“我先前托你尋的鋪麵呢,又合適的嗎?”
“你別說,還真有!”
趁著中午休息的時候,張存帶楊桃去看了鋪麵:“醫館嘛也不消在最繁榮的地方,這裏環境清幽,離鬧市也不遠。下麵的三間當鋪麵,上頭的三個閣樓能改成住房。這裏離家遠,總得有個落腳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