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很淡定的楊桃突然站了起來,因為用力太猛,桌上的書都被帶到了地上。
“你聽誰說的?消息能準嗎?”
這一刻,泰山崩於前而不驚不慌的楊桃不見了。她眉頭緊皺,捏著楊苗的手太過用力,以至於楊苗拿手掰她的手,皺眉喊著:“疼,你快放開,真的很疼。”
楊苗觸火一樣將手縮了回來,她泫然欲泣的看著楊苗,使勁控製著不讓自己哭出來:“誰告訴你的?到底是誰告訴你的。”
當初秦夫子說喬安和楊春曉一起去蜀州的時候她就不相信,兩個白身,便是打著秦夫子學生的名頭又能做什麼?
可秦夫子說得肯定,當時的情況她也不好多問,如今看來,卻當真是出了事情。
楊苗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楊桃,她有些害怕的縮了脖子。卻還是據實以告:“從二丫那裏聽來的,她和喬叔去縣衙後門蹲過點,守到大夫出來後仔細問了。柴房裏麵關著的當真是喬安和春曉。”
二丫說的?楊桃一下子就冷靜了下來。
她問楊苗:“二丫是什麼時候告訴你這些,又為什麼要告訴你這些啊?”
“半個月前吧!”楊苗仔細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偷聽到了你和春曉在衙門前說話,一轉身就撞見了二丫,她當時就說了好多挑撥離間的話,而後又說過幾天給我驚喜。”
她偷眼看著楊桃,見她又恢複了往日端莊大度的模樣,才又接著道:“四五天之後,她就又來找我,說了喬安被關進柴房生死不明的事情。她讓我轉告給你知道,然後就能等著看一出好戲。”
“那你怎麼又沒說呢?”
“二丫那樣叮囑,肯定是沒安好心。我不能上她的當。”楊苗深呼吸一口氣,而後才接著道:“她說同去的還有喬叔,既然喬叔都能放心,想來不會危及性命。再說了,秦夫子和你有非同一般的交情,要真是事關喬安和春曉的性命,絕不會不聲不響。”
楊桃溫和的看著楊苗,緩緩的露出欣慰的笑容。
她沒戳破楊苗想冷眼看笑話,就想讓春曉遭些罪的想法。因為她現在肯說了,就代表她想通了,知道他們會受傷最有可能是因為什麼。
當然,楊桃能這麼欣慰的笑,也是因為她冷靜下來了,想明白了。
就像楊苗說的,他們和秦夫子是什麼關係?如果事關生死,怎麼可能一聲不吭?
有秦夫子照看著,她楊桃放心!
更重要的是,楊桃看到了二丫的惡毒用心。
如果楊苗當時說了,就憑那一句生死不明,就憑喬安和楊春曉在她楊桃生命中的重量。她也肯定會不管不顧的闖進縣衙,闖進柴房。
既然都敢說生死不明,那喬安和楊春曉肯定也傷得不輕。被衝動控製的楊桃看見那樣的場景,對秦夫子絕對不會有好臉色。若是再有爭執,若是二丫再在後麵推波助瀾將事情鬧大,那事情絕對不好收場。
即便收場,他們和秦夫子的關係,隻怕也難以維係!
好深的計謀,好惡毒的心腸!
可她這樣,究竟能得到什麼,她想要的又是什麼?
楊桃決定找二丫談一談,好好的談一談。
可在那之前,她更加感激楊苗:“謝謝你二姐,若不是你沒中二丫的計,隻怕我早就做下了錯事。”
“我……”楊苗受這一聲謝,臉蛋不自覺燒紅起來。她咬牙想了片刻,終究閉了眼睛坦誠:“我其實當不起這聲謝,我當時就是怕你趕過去救了……”
楊桃捏住她的手阻止她說下去,臉上依舊是寬和的笑:“別說!我會裝著不知道,你自己悄悄改了就好。”
說著話,楊桃捏住楊苗的手更加用力,而後堅定的道:“我們是一家人,我希望我們永遠是攜手並進的一家人。”不會有事情逼得我們反目成仇!
楊苗的眼睛又有些酸脹了,她感激的看著楊桃的眼睛,隻重重的點了頭,好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回去歇著吧,如果可以,也和咱二哥說說二丫,別讓咱二哥上了二丫的當,做出無法彌補的錯事來。”
“好!”
可楊苗還沒想好從什麼地方開始說,也還沒找到機會和二哥好好說話,六麵山那邊就已經出了事。
當然,那都是後話。
此時此刻,楊苗正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她在想的,並不是二丫,而是楊桃。
她回想著楊桃的言行舉止,回想著她的堅韌執著。而後再想她今晚上說的話,終於明白了‘親情’、‘立場’、‘品德’和‘道義’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