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聽那人的喊聲,立即圍了過來,把洛珈和莫友聲團團圍住。
“你們要幹什麼?”莫友聲立即站在洛珈的身前,保護著她。現在這幫工人群情激奮,他真擔心他們會情緒失控,而做出什麼傷害洛珈的事。
“大家有話好好說!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洛珈在他身後大聲說著。
“什麼事?哼!”這時工人中一個領隊的人物走了出來,來到洛珈的跟前,說,“你借著為了公司生意為名,要葉老板把發工資的錢全部轉投到生產成本中,你有沒有想過,我們這群人中很多上有老下有小,就等著這每月兩千塊錢的工資過日子的。你拿我們的血汗錢去周轉,你是不是不想讓我們活了?”
洛珈定睛望了這個領頭人兩秒鍾,立即就認出此人是“明媚麗人”的元老級人物徐錚。徐錚今年四十歲左右,在“明媚麗人”已有十個年頭了,從最底層做起,現在是工廠裏管理所有縫紉女工的小頭目。
洛珈最早進來時,就對此人印象不好,因為這個人工作懶散,劣性不改,在員工團隊中絕對起不到好的作用,反而還會有負麵影響。因此,她早就提議葉老板炒了他的魷魚。可是葉老板,不知哪要經搭錯,偏偏要幫他說話,不僅不采納洛珈的建議,還反過頭來叫洛珈不要沒有容人之肚。
洛珈差點沒昏過去。如今,她料想的事果然發生,這個家夥顯然就是煽動這次罷工的罪魁禍首,而這時葉鋒明就像是縮頭烏龜一樣不出麵了,光打了個電話讓她來處理糾紛。她隻覺得頭痛萬分。
與客戶早就簽訂了,如果按期不能交貨,不僅客戶可以拒付所有的貨款,甚至於“明媚麗人”還要承擔違約責任。因此這罷工如果處理不好,隻會讓剛有起色的公司再次陷入困境。
望著一雙雙仇視她的眼睛,她腦中飛速地想著對策。
但凡人都有一種從眾心理,一旦看到別人如此,也不管對或不對,或者後果如何,都會很自然地加入進去。就像買東西,隻要看到別人都在買,很多人便不會考慮這東西是否適合自己,跟著雲買。罷工亦如此,一旦在員工中流傳著一種口號,一旦人數達到一定數量,很多原本沒有罷工想法的人就會被拉了進去。
此時在“明媚麗人”就是這種糟糕的情況。不僅是車間裏在鬧情緒,就連設計部,行政辦公室,財務部等等坐辦公室的員工也開始跟著起哄。這個時候,他們也不管公司的實際情況,腦子裏光剩下自身的利益,因此矛頭幾乎很一致地都指向洛珈。
“洛經理,你有沒有搞錯啊!這種損人利己的事也虧你做得出來!”
“你要向葉老板拍馬屁,也不能拿別人的血汗錢拍啊!”
“你讓我們加班,我們沒有怨言,但是你怎麼能叫葉老板扣發我們的工資!”
“你這種人簡直該天打雷劈!”
除了從眾心理,人還有一種喜歡痛打落水狗的陰暗心理,看到別人倒黴了,他恨不得也衝上去踹兩腳。那些辦公室裏平時對洛珈笑臉相迎的人,此刻翻臉不認人,仿佛她欠了他們很多似的。
洛珈的心跌入底穀,自己沒日沒夜地為了公司打拚,把公司的利益看得比自己的利益還高,而別人卻並不認同。不僅不認同,還討厭著她。看來“懶散”“混亂”“混日子”是這裏的傳統,任何企圖改變這個傳統的人,都不會受到歡迎。
突然間,洛珈有種惡夢重現的冰冷,這一刻那就像是在“永天地產”門口被記者圍堵的場景,自己成了眾矢之的,若不是有莫友聲在旁護著,若不是自尊心讓她強撐著,她隻怕就要當場暈過去了。
罷工運動愈演愈烈,到最後甚至打出要葉鋒明解雇她,才肯複工的口號。一開始,洛珈還向工人們解釋,她是考慮到公司生意,希望大家能和公司同舟共濟,工資不是不發,而延後一個月發放。可到後來,她發現就算是喊破了喉嚨,她的聲音也根本沒有人聽得見。
莫友聲強行推開一些激動的工人,將她帶出了公司。出了公司,她的臉上已經毫無血色了,心裏充滿了強烈的挫敗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