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翼總兵劉步蟾提議讓方伯謙當替罪羊的說法,立刻遭到了丁汝昌提督的反對。你想想,方伯謙管帶私下跟丁大人關係不一般,這個右翼總兵劉步蟾卻一無所知。他隻知道丁大人對方管帶比較賞識。要不為什麼丁大人一再提升方伯纖,怎麼不提升別人呢?
北洋水師有大小軍艦五十多艘,年輕有為,出類拔萃的管帶可以說大有人在,比如說鄧世昌管帶,比如說高俊有管帶等等,不一列舉。但是,劉步蟾隻知道其一,卻不知道內在的原因。這個原因便是方伯謙管帶給了丁汝昌提督好處了。
這個好處隻是籠統來說,具體的說,就是方管帶向史蒂文森賣柴油,賺來的鈔票,有五分之一,都上貢給了丁大人。實際上,丁大人也沒有規定,下屬非要給他提供細軟不行,表麵上,丁汝昌提督以身作則,堪稱北洋水師所有將領的典範,不貪不沾,猶如機器人一般的標準和幹淨。
但是,人有七情六欲,物有亂七八糟,一個人是肉長的,張著一張能吃能喝的嘴,咱們能對誘惑置若罔聞呢?除非你是神仙,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主兒,否則的話,你就有所欲望,有所希求,有所貪婪,有所誘惑和有所拜金了。
因此,當方管帶背著別人,將白花花的銀子擺在丁大人麵前的時候,丁大人隻能笑納了。雖然表麵上板起臉來,說句;“爾等不得對上級如此賄賂,如此慷慨,如此揮金如土,如此下去,不是成了兵將不兵,將將不將了嘛?”
每次這個時候,方伯謙總是裝出一副謙謙君子的樣子,側耳傾聽,一邊將銀兩往丁大人麵前推,一邊不住的點頭,表示對上級的訓詞,都一一接受,而且不忘記還謙卑的說句;“大人,卑職不敢賄賂上級,也不敢如此慷慨,更不敢揮金如土,隻是卑職看到大人日理萬機,嘔心瀝血,日夜操勞北洋水師,拿點銀子孝敬您。”
丁大人滿心歡喜這眼前一片白花花,耳聽銀子在桌子上,沉甸甸的相碰,發出實打實的響聲,這對於一個海軍提督來說,簡直比波濤洶湧的大海的聲音,都要響亮,比自己的軍艦破浪昂首前進的嘩嘩聲,都要悅耳動聽......
等方伯謙走後,丁大人會久久撫摸那些白花花的銀兩,掂量一下這個,再拿起那個,隻恨北洋水師如方伯謙這樣孝敬的管帶太少,太少了。至於那個方伯謙每當給了丁大人銀子的時候,都是心裏如一塊石頭落了地兒。要知道,羊毛出在羊身上。我給你丁大人送的銀子,不就是軍艦的柴油變得嗎?
一旦被別人抓住把柄,說方伯謙監守自盜,大肆偷竊軍艦的柴油,賣給史蒂文森那樣的油販子,那麼上麵如果追查下來,有你丁大人罩著,我方伯謙可以高枕無憂了。因為賣柴油得來的白銀,有我的一半,還有你丁汝昌的一半呢。
當官就得這樣心眼要活,不僅要眼觀六路,還要耳聽八方,不僅要上下通氣,還要橫向疏通,方能穩坐交椅,還能保證不斷升遷。這就是當官的秘訣,你鄧世昌再優秀,你不知道滋養賄賂上級,你不懂得上下通氣,橫向聯係,用銀子鋪路,用人情打點關係,怎麼能混的如魚得水,怎麼能混得春風得意馬蹄疾呢?
正是憑借著往日的功課,不斷的給上級上發條,那麼一旦危機到自身利益的時候,自然會有人站出來給你免災。比如現在,丁大人不是說話了嗎,不是駁回了右翼總兵劉步蟾的建議,說道;“爾等讓方伯謙拿過是問的理由行不通的。據我所知,方管帶鞠躬盡瘁,恪守職務,所帶濟遠艦官兵,意氣風發,從嚴操練,甚好。”
右翼總兵劉步蟾一聽丁汝昌大人這番話,就知道自己剛才提出的,史蒂文森被劫事件,讓方伯謙當替罪羊的建議,首先遭到了丁軍門的反對。他也就不再啃聲了。“爾等先回去吧,容我考慮一下,不管怎麼說,這個事情不必驚慌,更不必大驚小怪,我自有辦法。”
右翼總兵劉步蟾和護軍統領張文宣看到丁汝昌提督哈欠連連,便告退了。丁汝昌大人真有點疲憊了,剛才的閉目養神沒有進行完,就被兩個部屬的到來,所中斷了。這會兒若是能吸點白麵,既可以提提神,又能夠消除剛才下屬帶了的不好的消息,所給他帶來的煩惱。
丁大人想按鈴叫軍需官揚白毛,但是,他突然想到前幾日方伯謙來的時候,給他送了一個精致的小首飾盒,還說;“大人,這裏麵並沒有裝什麼金銀首飾,而是比首飾更好的東西,你嚐嚐,如果味道不錯的話,我下次多給你弄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