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的煊王府,寂靜如常。一名身材高大的黑衣中年男子正站在孟元珩的書房門外,低聲稟報道:“王爺,屬下聞人淵。”
“進來。”門內傳來孟元珩清冷的聲音。
聞人淵推門入內,抬頭便對上孟元珩急切的詢問。“聞人叔,嚴漠到哪兒了?”
聞人淵暗歎一聲。嚴漠才剛剛出發沒幾個時辰,還能到哪兒?不過他並未顯露在臉上,隻是嚴肅的稟報道:“王爺放心,嚴漠在幾個時辰前便已出發,追風日行千裏,相信過不了幾日便會趕到墨門。”
孟元珩的臉色卻始終低沉。
就算嚴漠駕著追風再如何不眠不休的趕路,從山東來回也需要一些日子。想到沫兒一個人孤零零的呆在那個暗無天日的牢裏,他就寢食難安,夜不能寐。
聞人淵見此,幾不可聞的歎了一口氣。自家王爺從來都是英明睿智殺伐決斷的,可是一碰上王妃的事,他的理智就不見了。
不過眼下,他還有要事稟報。聞人淵不得不打斷孟元珩的思緒,繼續說道:“王爺,剛剛查實,孟天珞應與鬼怒川一役無關。”
聞言,孟元珩清冷的臉上微微閃過一絲失望,不過聲音並未有太大起伏,淡淡的吩咐了一句:“繼續查,不是孟天珞,一定另有其人。”
“屬下遵命。”聞人淵沉聲應道。“孟天珞雖與鬼怒川一事無關,但他想要王爺性命已久,近來更是動作頻頻,需要小心提防。”
“孟天珞此人不難對付,不過現在並不是對他下手的好時機,本王還要靠他引蛇出洞。照原定計劃不變,先從榮王府下手。”
孟元珩的命令幹淨利落,抬頭看向聞人淵硬朗堅毅的國字臉,他知道他是關心他。
“聞人叔,再過幾日就是鬼怒川死難將士的死忌,你好好準備一下。”
說起此事,孟元珩的語調變得更為低沉,臉色也凝重了幾分。
聞人淵也同樣麵色暗沉,眸中似有光芒閃耀。七年前鬼怒川峽穀火光衝天,焦屍遍野的一幕,依然在聞人淵的腦海中曆曆在目。身為飛雲騎的統領,他就那樣眼睜睜看著那麼多的兄弟下屬活活葬身火海而無力施救。每每想起,他便有錐心泣血之痛。
他發誓,布局設計鬼怒川事件的幕後黑手,他定會一個一個的找出來,以慰十多萬死難將士的在天之靈。
而同樣在夜色的掩映下,城郊一處荒廢的木屋旁,一個黑影如鬼魅般一閃而現。那黑影身著夜行衣,黑紗蒙麵,完全看不清麵貌,隻能憑她纖細窈窕的身材可以看出,這黑衣人應該是一名女子。
黑衣女子四下觀望無人後,在離她最近的一棵樹幹上輕輕敲了幾下,三短二長,似有規律,仿佛是接頭暗語。
不多時,果然從林子深處走出一個同樣身穿黑衣的高大身影,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隻有臉上的銀色麵具,閃耀著若隱若現的寒光。
黑衣女子見男子現身,忙恭敬的低下頭行禮。“參見主上。”
聲音清脆悅耳,如出穀黃鶯。
“嗯。”男子的聲音有些低啞,像是刻意壓低了一般,“你這次做的很好。待日後本座大業有成,必定重重有賞。”
聞言,黑衣女子似乎很是欣喜,連說話的聲量都提高了一些。“多謝主上。屬下一定竭盡所能,完成任務。”
男子譏誚一笑,冷冷說道:“隻要你好好做事,日後定少不了你的好處。說吧,今晚來見本座,所為何事?”
黑衣女子忙低下頭答道:“啟稟主上,煊王已連夜派人趕去山東墨門,屬下想請示主上,接下來該如何行動?”
“這些都在本座意料之中,你隻管做好你的分內事,要你做事的時候,自會通知於你,切記不可擅作主張,知道嗎?”男子威嚴的說道。
“是,屬下告退。”黑衣女子自知僭越,心中一驚,忙弓身告退。
夜色越來越濃重,仿佛幾縷輕風吹過,樹葉婆娑了一陣,片刻之間,廢屋又恢複了寧靜。
天牢長年昏暗,不知白天黑夜,沈千沫也不知自己已經在天牢呆了幾天。不過有孟天璘時不時的陪伴,她這幾日倒也不是太難熬。
孟天璘每日必會來牢裏報道,給她帶來孟元珩的消息,又顛顛的把她的消息帶給孟元珩,儼然是一隻勤勞傳書的鴻雁。
當然,沈千沫也有交待孟天璘給國公府傳個消息。不論沈易安和老夫人到底是不是關心她,至少也能讓徐嬤嬤和綠竹她們安心一些。
隻是這隻鴻雁比較粘人。自從有次沈千沫在偶然之下給他講了一個大鬧天宮的故事之後,孟天璘每次來便纏著要她講故事,讓沈千沫極度崩潰,簡直欲哭無淚。